李世民道:“这位王道长,于朕有恩,他横遭不幸,朕十分伤怀,不过一个身后事,也值得你们大做文章?朕乃九五之尊,说出去的赏赐岂能收回?此事到此为止,都不要再说了!”
皇帝动怒,众人不敢再多言。
李承乾脑袋瞬间炸开一声惊雷,父亲的态度变化,他不管提出什么建议,父亲都不觉得惊讶,也不多过问,他的底细,父亲都摸清楚了。
随便干涉他人因果,就要承担他人因果反噬,怪不得袁李二人见他就跑,怕他纠缠,回京不过三日就紧急避险,至今还在外面云游。
看样子,眼下父亲对他没有杀心,该是有利用之意,他要为苏氏母子铺路,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好他的太子,才是暂时的共赢局面。
七月十八,吐蕃使团抵京。
杜荷以门荫入仕,在鸿胪寺任职,李承乾穿回来第一次见到他曾经的妹夫,也是第一个建议他谋反兵变的人。
杜如晦膝下两子,长子杜构袭爵莱国公,杜荷此人颇有才华,也有杜如晦的机变果决,可惜跟错了主君,最后枉送一条性命。
父亲知他底细,还将杜荷安排到鸿胪寺,大抵有试探之意。
王元之之死,他是否知道自己底细暴露?穿回来的他,还有没有谋逆之心?
不用,只能证实父亲的猜测,父亲知道他底细是一回事,摊牌是另一回事。
谋逆之心,有没有也不是一个杜荷能决定的,不用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
李承乾直接让杜荷做了典客,给鸿胪寺卿刘善因打下手,任命一个鸿胪寺典客,原本无需上奏给皇帝,可皇帝此前有了吩咐,是以杜荷的委任状送到李世民案头。
“杜荷,怎么想着用他?”
父亲语气不善,李承乾半点不慌,道:“刘善因做事一板一眼,言语交锋上可能会吃亏。
臣去鸿胪寺,见过一众官员,杜荷此人,思维敏捷,嘴巴毒辣,也足够傲慢,接待吐蕃来使吃亏的不会是我们。”
李世民道:“还有呢?”
李承乾道:“没了,仅此而已!”
李世民道:“高明,你是太子,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同朕讲清楚,轻重你要掂量清楚。”
父亲这是在敲打他,不要走过往的老路。
李承乾暗暗苦笑,他的技能点在文治,不在军事上,手上还没有兵权,想要兵变把父亲赶去做太上皇,无异于痴人说梦。
“臣是太子,除了陛下没人可以给臣委屈受。”
李世民点点头,并没有因为李承乾的冒犯恼怒。
“少府监火器试射,臣要去看一看,先告辞了。”
李世民指了指案上一份名单,道:“今年选拔上来的人,太子看着安排任职。”
李承乾上前取了名单收下,道:“臣忙完了吐蕃来朝,就酌情任免这些人。”
李世民不放心杜荷,更不放心李承乾,他们之间的芥蒂太大,他不敢赌李承乾完全放下。
他的承诺从来作数,李承乾若真的天不假年,他扶持李承乾嫡长子为嗣君。
前提是,李承乾别胡来,否则他也保不住李承乾。
李承乾废了,他不可能立一个背负谋反大罪之人的儿子为嗣君。
“阿难,找人盯着杜荷,他要是敢试图在太子面前挑拨,即刻上报于朕。”
杜如晦是他从龙之臣,故人之子事情尚未发生,他也不愿将人赶尽杀绝,但他不能不防。
过往之事,他和李承乾都不是全然无过,如今他不愿重蹈覆辙,他不忍心,更不愿意动李承乾,但其他人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