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回到协会住所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拂得轻响。
他走到穿衣镜前,慢条斯理地解下领带。
镜中,云无心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正倚在门框上,姿态闲适。
如今,温羽凡已将她提拔为自己的秘书兼助理,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倒也合乎情理。
“西郊猎场的鹿肉据说不错,”温羽凡对着镜面调整袖扣,鎏金纹路在壁灯下泛着冷光,“不知道三天后能猎到什么‘野味’。”
话音刚落,细烟突然在云无心指尖断裂,烟灰轻轻跌进她锁骨下方的阴影里,宛如一颗迟落的墨点,在苍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三日间,温羽凡照常去练功房挥刀,看戴云华抱着文件夹进出,听金满仓汇报各部门工作进度。
唯有云无心,如同一枚静默的棋子,始终停留在棋盘边缘,不动声色。
她依旧会在每日早晨送来熨烫笔挺的西装,会在他批阅文件时添上一盏碧螺春,却再未提及那张“桥洞见”的纸条,亦未带来任何新的指示。
三日后的晨光带着薄雾。
温羽凡站在穿衣镜前凝视那套墨色风衣。
手指抚过“破邪刀”的刀鞘,金属护手传来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脊柱。
门外传来皮鞋声。
小浣熊抱着工具箱闪过门口,压低的鸭舌帽下露出半张脸:“老大,一切准备就绪。”
话音刚落,院子外便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仿佛是这场即将上演的戏码的开场号角。
温羽凡将破邪刀插进后腰暗袋,刀刃入鞘时发出清越的“咔嗒”声。
戴宏昌只带了亲卫小柔驾车前来。
黑色豪华轿车碾过郊野碎石路时,温羽凡望着后视镜里小柔紧抿的嘴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情报里关于她的记载:前雇佣兵军医,擅长在二十步内用手术刀取人性命。
车载电台里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旋律轻柔婉转,却怎么也盖不住温羽凡耳中突突的心跳声。
“怕了?”戴宏昌忽然递来支雪茄,烟盒上印着东南亚某生物科技公司的
logo,“等见到那位大人物,放自然些。他最讨厌畏首畏尾的鼠辈。”
“戴哥知道我不碰这玩意儿。”温羽凡没有接过雪茄,而是将其推回,“我只是好奇,能让戴哥如此推崇的人物……”他顿了顿,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林,“究竟是何方神圣?”
戴宏昌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老弟可知,这世上最厉害的武者不是修炼百年的老怪物,而是能掌控生死的人?”他指尖敲了敲车载冰箱,“等你见到大人的‘作品’,就会明白,我们正在创造的,是能颠覆整个武道界的新秩序。”
九月的西郊猎场裹着层萧瑟的凉意,像是被谁泼了盆浓茶,天地间都浸着暗沉的琥珀色。
入口处的铁丝网缠绕着枯黄的藤蔓,风过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金属。
猎场深处的树林开始大规模落叶,橡树与枫树的叶片铺成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惊起藏在叶堆里的山鹧鸪。
那些褐白相间的鸟儿扑棱着掠过肩头时,尾羽斑点在逆光中晃成溅开的墨点,恍若有人隔着雾霭泼来的砚台残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