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眼瞳闪着无机质的冷光,“我想杀了他。”
路易斯冷静地分析道:“意外坠海的案例并不是没有。再来,我们现在航行在公海上,调查难度极高。作案轻而易举。”
阿尔伯特清楚地看到路易斯眼瞳深处冷静至极致下的疯狂,轻笑起来,“警察确实可能查不出来,威廉却并不那么容易糊弄。别忘了,他可是从火场里面把威廉救出来的人。”
这话一落,路易斯便没了声音。
阿尔伯特显然是看得出路易斯还是又不甘心,“我也不并是为兰尼先生说话,但是路易斯,你找个时间和对方相处一下吧。总是从别人的话里面拼凑出来的印象,永远比不上自己亲眼看到的。”
“阿尔伯特大哥,你难道不会不喜欢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吗?”
阿尔伯特说道:“确实,因为他的存在,威廉的很多计划都被跟着打乱了。”
像是救济站爆炸案,威廉原本想要借救济站的案子,在新闻媒体面前曝光苏格兰场内部的丑闻,从而逼迫警务制度内部改革,可最后丑闻并没有暴露。像是大学教授案,威廉原本想要利用何学,将他拉进自己设置的圈套里面,结果何学自己就有不在场证明;还有这次的诺亚号「塔伯之死」,因为尸体不见了,所以导致所有的计划都加快了。威廉也为了减少自己的怀疑,而把自己困在火场里面。
然而,阴错阳差中,也都实现了威廉计划中想要的结果,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戏剧性,而是很平静,很稳定,如水一样。
“但结果很不错。”阿尔伯特看向路易斯,说道,“路易斯,你知道我对他现在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吗?”
路易斯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什么?”“威廉是天才,很多时候,我其实觉得不理解他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天才。”阿尔伯特的目光温和说道,“他那些复杂的数字语言总是让人叹为观止。然而,遇到何学之后,我才突然在想,我,至少是我一个人看着威廉的时候,其实就像是在看着玻璃盒里面的人。我可以认识他的一面,我可以理解他,我可以支持他,但是很多地方,我是无法涉足的,比如那个数学世界。”
阿尔伯特的声音总是充满力量,也许是因为那军人坚韧的气质,也可能是他贵族与生俱来的权威,又或者是他温和坚定的性格。
"而兰尼先生看懂了。”阿尔伯特的目光沉了下来,仿佛再次回到了之前见到的情境,“我看见,他轻而易举地打开那扇玻璃门,走进了威廉那个我们都无法接触的世界。我可以看见那些数字在他的解说下,不再是死水一般,而是在我面前也活起来了。我其实有种难言的情绪——
阿尔伯特看向绷紧神色的路易斯,就像是被人抢走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的孩子。路易斯的脸上写满了不肯松懈的敌意。
阿尔伯特继续说道:“他让我窥见威廉在那个充满奥秘的世界里面的一角,我还是有点感激的。”
为了让气氛更加和缓,阿尔伯特微微勾起笑容,“再来,我个人觉得,兰尼先生还是很有意思的。就是他性格有点折腾,他说的跟做的不一样。明明说不想去看望威廉,但是如果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的时候,又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在电话里面,对请过来的医生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照顾威廉。我也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
见到阿尔伯特的嘴角噙着笑意,路易斯完全无法感同身受,“…抱歉,我不理解。”
阿尔伯特正色解释道:“只要他对威廉好,对我来说,他就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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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对阿尔伯特仍有无法理解的部分,不知道是从小长大的环境,还是接受的教育还是性格方面。他觉得阿尔伯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过分宽容了。此外,那个人跟他们不一样。
路易斯不断地摇头,"阿尔伯特大哥可能对他感到感激,但我却觉得何学只是个危险的陌生人。每次他接近威廉哥哥的时候,我都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与不安。我对他的疑虑和不信任,简直让我无法忍受。"阿尔伯特大哥总是过于宽容,他不明白我们应该保持警惕,绝不能让这个何学影响我们的计划。
路易斯的脑海里面翻涌着这样想的想法。
“阿尔伯特大哥,就算他能在数学领域,对威廉哥哥有帮助,他也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有一天,”路易斯认为阿尔伯特的话过于天真了,“我们若是被他真的发现了犯罪的恶行,你认为他还会像现在这么对威廉哥哥吗?他要是知道莫里亚蒂家族府邸那场火灾是我们放的,是我们迫使他人走向死亡的绝境。他还会稀疏平常地对待我们这边的人吗?”
“不可能。”
“他和我们不一样。”
“他绝不能过分靠近我们。我们就应该与他保持距离,让他明白他在我们眼中毫无价值。”
阿尔伯特看到路易斯眼里的光火,眼瞳掠过一丝晦暗,最后沉下声。
“路易斯,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
诺亚号游轮第四天上午。
在通往图书室的甲板上出现了一具高坠伤死尸。这对于威廉和路易斯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当工作人员在问询乘客中是否有警察,法医等职业的人,威廉主动提出过去帮忙。他在英国苏格兰场有提供相关的顾问工作。虽然跟工作人员想象中的不同,但是已经聊胜于无了。
路易斯有一瞬间想过是何学的尸体。
因为威廉刚好从图书室过来,或者说他猜到何学在图书室里面,主动去那里等着。所以,何学应该也在那个图书室附近。如果出现一些意外,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路易斯其实内心是紧张的。
昨天和何学下棋输得体无完肤后,路易斯一想到何学理所当然地又可以出现在他们面前,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还以为威廉没有注意到,结果还是被他发现询问了心情不愉快的原因。路易斯自然只是说了输棋的事情,多的没说,但是他不确定威廉问何学的时候,何学会不会把他们的赌约说出去。
因此,他希望看到的死尸就是何学的。
这是解决所有烦恼的最简单的方式。
然而就在甲板尽头,以他为中心的就是命案现场。他穿得很厚,外套是路易斯花钱买的一件新的,跟威廉让他去送洗的那件一模一样。他本人根本不会打理自己,相比于同行人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他的头发是软的,是蓬松的,没有用发蜡或者摩斯处理得服帖又精神。此刻,黑发被微风轻轻拂动,在阳光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莫名显得有些慵懒闲散。
不得不说,何学的气质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