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挂在墨色苍穹,将冰冷的月光洒向瓜生山城。城头残破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被箭簇射穿的布面似垂死者的伤口,在风中无力颤抖。城墙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鲜血混着雨水,顺着砖石缝隙蜿蜒流淌,在低洼处汇聚成暗红色的血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腐臭,令人窒息。
细川晴元倚着破损的箭楼,铠甲缝隙间渗出丝丝血迹,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他紧握着腰间的长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细川元常则在城墙上来回踱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时望向山下那如潮水般涌动的敌军营帐,眉头紧紧皱起。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撕破黎明前的寂静。远处,三好家的军队如黑云压城般涌来,刀枪在晨光中闪烁着森然寒光。“放箭!快放箭!”细川晴元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城墙上回荡。城头上的士兵们强撑着疲惫的身躯,颤抖着拉开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敌军。但三好家的士兵却毫不畏惧,踏着同伴的尸体,呐喊着冲锋。
在如意岳方向,三好康长的军队居高临下,如猛虎下山般扑来。他们手持长枪,呐喊声震耳欲聋,每一次冲锋都似要将城墙撞碎。而北面,筱原长房带领的阿波众也发起了猛烈攻击,盾牌与长枪交织成钢铁洪流,无情地冲击着细川军的防线。
细川军的士兵们早已饿得头晕眼花,两天未进食,体力严重透支。面对三好家的疯狂进攻,他们只能凭借着最后的意志苦苦支撑。城墙上,不断有士兵被敌军的箭矢射中,惨叫着倒下;有的则在肉搏战中被敌人的长枪刺穿,鲜血喷涌而出。
细川晴元和细川元常挥舞着长刀,亲自斩杀靠近城墙的敌军。刀光剑影中,他们的铠甲又增添了新的伤痕,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完全没有了幕府高门、将军一门细川家家督该有的风范。
“守住!一定要守住!”细川元常怒吼着,声音中带着绝望与不甘。但面对人数众多且士气高昂的三好家军队,细川军的防线在一点点崩溃,死亡的阴影正一步步逼近这座岌岌可危的山城。
筱原长房一脸喜色地看着己方军队的攻势,“半个时辰为限,如果这个备队攻不破城池,就先撤回来吧。”
“嗨!”使番得令便传达了下去。
细川军到底是有幕府高门的底子,几十年前细川政元才是半将军,一直到前几年细川军跟三好家闹掰之前也算是战友,具体到个体的战斗力也是拿得出手的,半个时辰后,细川军维持的防线虽然摇摇欲坠,但好歹是撑过了这一波,这轮攻打的三好家备队不得不咬着牙撤了出来,好让下一波攻势顶上。
忽然,一阵尖锐的号角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一面绣着黑色草书“龙”字的大旗,如同幽灵般从晨雾中浮现。旗帜边缘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仿佛燃烧的火焰。紧接着,三百余骑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骑在最前方的,是身着黑色当世具足的长尾景虎。他的铠甲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棱角分明。银铂押张悬悬兔耳形兜在晨光中闪耀,兔耳随风猎猎作响,更衬得他英姿勃发。胯下的纯黑色骏马,在日服中堪称高大神骏,此刻正昂首嘶鸣,四蹄翻飞间扬起阵阵尘土。长尾景虎手持长枪,枪尖直指苍穹,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锐利。
长尾景虎在接到了将军请他救援细川晴元的命令后,迅速反应立马带着别动队向瓜生山城挺近,在抵达附近的北白川后,他亲自带探子渡河查探敌情,注意到三好军步卒众多但缺乏机动兵力,并且长时间轮番围城战,已经有所懈怠,轮换的过程中防御更是薄弱!
战术嗅觉敏锐的他迅速就制定了突击计划,集中北近江南三郡武家中的骑马武士,带足军粮后趁夜间渡河——骑马武士中夜盲症还是不多的,休息半晚后,在早上趁三好军轮换攻击波次时发动攻击!
反正把包围友军的敌人半边彻底打乱,也能实现救援友军的目标!
“那是何人?”三好康长站在中军帐前,手按刀柄,眉头紧皱。他望着那面奇怪的大旗,心中惊疑不定。在这乱世之中,任何一股突然出现的势力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当他看清对方没有悬挂幕府军的旗帜时,心中更是一紧。但他没想到,这股神秘的骑兵竟会如此迅速地发动攻击。
矶野员昌和藤堂虎高紧随长尾景虎左右,三人成锋矢状,宛如一柄锋利的长枪,直刺三好军的心脏。身后的两三百骑马武士,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长枪或弓箭,神色冷峻。他们的马蹄声整齐划一,如同战鼓轰鸣,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真的有千军万马紧随其后。
随着距离的拉近,长尾景虎猛地举起长枪,大喝一声:“放箭!”刹那间,数百支箭矢如乌云蔽日般腾空而起,划破长空。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三好军。毫无防备的三好军顿时陷入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足轻们慌乱地寻找盾牌,武士们则手忙脚乱地组织防御,但在这突如其来的箭雨下,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箭雨过后,长尾景虎将长枪往前一送,高声喊道:“杀!”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黑色骏马四蹄生风,转眼间便冲入了三好军的阵中。长枪舞动间,寒光闪烁,挡在面前的三好军武士纷纷倒地。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刺击都精准无比,仿佛与胯下的战马融为一体。
矶野员昌和藤堂虎高也不甘示弱,两人如猛虎下山般紧随其后。矶野员昌挥舞着大刀,刀光霍霍,所到之处,血花飞溅;藤堂虎高则手持长枪,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境。在他们的带领下,两百多骑兵如同一把炽热的钢刀,无情地切入三好军已经混乱不堪的军阵。
此时的三好军,正处于轮换的关键时刻,部队阵型松散,指挥系统混乱。三好康长在后方急得直跺脚,一会儿下令让攻城的部队停止前进,准备防御;一会儿又让撤退的部队加快速度。但他的命令不仅没有稳定军心,反而让三好军更加慌乱。武士和足轻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指挥,整个军阵陷入了一片混乱。
长尾景虎的骑兵在敌阵中纵横驰骋,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他们配合默契,时而分散,时而集结,将三好军的防线撕得七零八落。三好军的武士们虽然奋力抵抗,但在骑兵的冲击下,显得那么脆弱。长枪刺破铠甲的声音、刀剑相交的声音、士卒们的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歌。
这场战斗,宛如一边倒的屠杀。长尾景虎和他的骑兵们,用他们的勇猛和战术,彻底击溃了三好军的防线!
当阳光临近中天,照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时,三好军已经全线崩溃,四处逃窜,三好康长作为三好家一门众中地位超然之人,作为近几的代表,头一次品尝到了来自北陆道的小小军神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