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在他眼里,一个真正的强者,是能靠自己正面破防对手的人,而不是靠小动作偷鸡摸狗去赢的人。他不能接受那些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打法,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胜利,那是耻辱的胜利。
他甚至记得,有一次他打比赛,对手是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内线怪兽,对抗极强,全场只让他投进了两球。赛后那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太老实了,要是在我这队,早教你怎么‘卡得人下不了脚’。”
当时他没回话,但那晚他躺在床上,却想了一整夜。
如果连尊重对手都做不到,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一夜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苏盘。”阿舟坐过来,低声说,“刚才你出手那一下很凶,雷明的表情都变了。”
苏盘轻轻点头,淡淡地道:“他以为我不会临时变招。”
“确实,你平时很讲规矩。战术是怎么布的就怎么打,今天算是破了个例。”
苏盘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腹有点发麻,缓缓道:“有时候不变不行。可变,也不能变到没了骨气。”
他这话说得不轻,但阿舟却听出了他心底深处那一抹不安与坚持。他想起前些天的事——苏盘在一次三对三比赛中,被对手故意脚下绊人摔倒,膝盖磕破,血都流出来了,但那一场,他没有退赛,坚持打完了整场,还在赛后主动去找对方击掌。
“你还记得他们当时的脸色吗?”阿舟问。
“记得。”苏盘语气平淡,“他们不敢看我眼睛。”
“因为你赢了。”
“不。”苏盘摇头,“是因为他们知道,输了也不丢人,可那种赢,是丢人。”
说完这句话,他静静看着球场上正在热身的另外一批人。雷明和顾北也没再吭声,似乎也在回味刚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对抗。
忽然,场边有人走过来,是周导,场地临时组织者之一。他拿着一个白板,喊了一声:“苏盘、雷明、阿舟、顾北,准备一下,下一场正式对抗赛,你们四个分开打,随机分队。”
阿舟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点复杂神色。
“又要拆我们组合了。”他说。
苏盘站起身,慢慢活动着手腕,目光落在白板上那一串写得潦草却清晰的名字:他和顾北一队,雷明和阿舟一队。
“这就有趣了。”顾北走过来,一脸挑衅地笑着,“刚才还挡我,现在咱们该同一条船上了。”
苏盘没回应,只是将球交给裁判员,站到自己的半场,心里缓缓沉下了一层新的波澜。
这场比赛,我要证明什么?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脑海里迅速回溯着雷明的所有出手习惯,每一个突破方向、启动节奏,每一个习惯的眼神、隐晦的假动作,全都一一浮现。
他知道,这一场,对手是雷明不假,可更大的对手,是他心里那个曾经也一度怀疑过“规则是否真的重要”的自己。
裁判吹哨。
比赛开始。
球被高高抛起,落下瞬间,苏盘飞身而起,指尖碰到球的那一刻,他心中那份执念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我要赢,但我要赢得心安理得。
落地的刹那,他把球给了顾北,随后拉开跑位,迅速进入战术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