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扑腾。」
水鸟收拢羽翼,悬停桅杆,张开翅膀,尖喙梳理羽毛。
大量力夫凑上码头,拿铜板干苦力活,亦有老妇人拎个木桶,垫块抹布,前来打扫清理,战船和生活船只里,大量垃圾从舱室内清理出来,有腐败的食物,有堆满的厕桶。
河泊所官吏们掩住口鼻,嫌恶退开。
此乃大规模船队上岸补给,「不可不尝」的一部分。
厕桶与厕盖缝隙间飘出的臭味,老爷们被薰得避之不及,却有人求而不得。
干粪有干粪的价码,湿粪有湿粪的价码,富人的粪营养好,价格高,穷人的粪没营养,价格低,俱是上好「肥料」!
远海扔,近海卖。
粪夫运粪,从来不是给钱干活,而是自己掏钱,才能抢到这个好差事,且竞争相当之激烈。
尤其平阳人口渐多,发展出不少趣事。
例如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粪夫们会立下字据签名画押,划定各自经营的「疆界」,
此即「粪道」。
有些人会因为拥有的「粪道」多,久而久之成为「粪商」。部分粪商为了取利益,
霸占粪道,养打手,垄断操纵粪肥价格,变成「粪霸」!
梁渠曾偶然获闻。
隔壁东璜乡,有穆姓人家,专砌三间大房当坑,免费提供草纸,靠此发财。每日五更起床,给放草纸,连吃饭也没工夫。到夜里便将粪屋锁上,唯恐人家偷粪换钱,号「新坑穆家」。
后来村中有人与穆家作对,另建一坑「抢生意」,最终因为青壮打架没个轻重,一砖头拍出了人命案。
彼时传的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家中洗衣服的李大娘如数家珍,如此传到了龙瑶、龙璃耳中,进一步钻到梁渠的脑袋里,不知有没有添油加醋。
待得大扫除完成大半。
江淮大风一吹,空气大半清新。
此时船腹更为宽厚的商船抛下船锚靠岸,放下跳板,正式搬运货物,借由淮江和京澜运河,将货物输血向四面八方。
「有没有合适的宝贝?」梁渠琢磨。
拥有智慧头脑的白猿水君,总能从生活中挤出水泽精华。
世界上哪有什么天才,他只是把别人努力工作的时间,用在找精华上。
水鸟俯冲,抓起小鱼振翅高飞。
「慢点慢点,红皮箱子里都是名贵药材,当心脚下跳板,千万别磕碰到!」
「矣,那边的两个,干什么呢!会不会搬东西?紫皮的都是宝贝,碎坏一件,把你们榨成血沫子都赔偿不起!」
船队纲首站在甲板上,两手空空,吆五喝六,其人胡须蓄得整齐,像两撇精心绘制出的墨迹。
役夫们低头搬运,有人余光似警到什么,下意识躬身。
纲首心思灵敏,意识到身后有人,先不动声色,后假装偏头指挥用余光一警,捕捉到胸口一条白龙。
侯爵!
好生年轻!
淮东河泊所,二者一结合,不用想便知来者身份。
「梁侯,梁老爷!您怎么来了?船上都是苦力汉子,四月底天气也热,滴一甲板的臭汗,切莫脏了您的宝靴!」
梁渠负手颌首:「此行出海,有没有收到宝珊瑚之流?」
「有!怎么没有!」纲首躬身,「侯爷容禀,咱们船队此行出海,一路南下,经行满刺加,穿过了巨港星沙,到了一座‘赤焰屿」!
其山若火焰,栖息一头火凤大妖,火焰终日不熄。岛上的人世代渔猎,不通言语,然其供奉祖灵的山洞深处,便有一株宝虫所产血珊瑚!足二尺高,枝权劲如火焚血染!」
「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