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热?”
朱祁镇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落下,周围的热气几乎要把他蒸熟。
他刚刚结束完上午的劳役,体力透支,脚步发虚,可偏偏回到这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时,这股闷热几乎能让人晕厥。
“有没有碎冰?”朱祁镇喊着。
碎冰?
看守的侍卫暗自嗤笑一声,也不看看他现在是身在何处,真是皇家习惯改不过来,就这种环境,还碎冰?
房内的喊声越来越大,守卫不耐,走了几步,到门前。
“这里是看守犯人的地方,没有什么碎冰。”
“想要碎冰,回紫禁城去要。”
“你!”
朱祁镇恼怒,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在瓦剌虽是过着被囚禁的生活,但好歹也没有太惨,可现在………
“恕难从命。”守卫补了一句,便不再搭理,转身离开。
赣州不仅湿热难耐,而且蚊虫遍布,稍不留神就被咬的浑身都是包。
而自己因为在外劳役,自然逃不掉被咬的命运。
朱祁镇看着身上都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心中满是悲苦。
“这是你今天的饭。”
看守放下一个陶瓷白碗,看了眼四周,确保没有异样后便转身离开。
朱祁镇本来在狂抓身上解痒,听说饭来了,眉头一皱,不抱希望的看了一眼。
碗里的是粗糙的糙米,没有一点油水,糙米泡的时间久了,胀大的鼓起,恍然看去,就像是一堆白虫。
“呕。”
朱祁镇实在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却刚刚好吐在了新洗好的衣服上。
在这里,衣服脏了只能自己洗。
眼前的一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瞬间将朱祁镇心中仅有的自尊心打的稀碎。
“去死!都给我去死!”朱祁镇发疯般狂吼,端起陶瓷白碗就狠狠摔在地上,陶瓷破碎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子里格外的响亮。
宣泄完满腔的怒火之后,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将朱祁镇紧紧包裹。
他呆坐在原地,望着周围简陋的摆设,再想想自己现如今的遭遇。
目光下移,朱祁镇看向了地上一块破碎的陶瓷片。
锋利的边角,似乎一下子就能将人的喉咙割破。
朱祁镇跪在地上,双手颤巍巍的拿起一片破碎的陶瓷片,脑子里想的全是死后的解脱。
一点一点的靠近。
然而,当脖子处感受到明显的凉意和痛感,畏死还是占据上风。
不!他要活下去!
凭什么他死?那个被低贱的宫女生出来,但现如今却霸占着自己皇位的朱祁钰,他才最应该死!
还有那个抢了他儿子储君之位的朱见济!
他要活下去,活下去!
视线转移到地上,一片碎陶瓷片中,泡的发胀的糙米带着些汤汁洒落在黑黝黝的地上,朱祁镇伸出手,抓起几粒肿胀的米,黑灰的汤汁顺着手指间隙流下去,篡紧右手,肿胀的米粒被捏的成了白黑黏糊,将手中的东西塞入口中,朱祁镇闭紧双眼。
手指间滴落着黑灰的汤汁,滴在地上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