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娘子仍在大笑,道:“那不男不女的怪物让我生下这对孩子,我恨她们,知道吗?恨得要死,我要报复,报复每个人。”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手中的匕首仍不离婴儿的咽喉,她突然问道:“这毒怎么样?”她用自己女儿的命来向萧十一郎证明这毒到底有多毒。
萧十一郎觉得嗓子发干,胃中不停的搅动,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红玉娘子空洞地笑了笑道:“都没了,没了……”她突然凌厉的大叫一声道:“女儿,我的女儿!”她的眼睛中又涌动着疯狂,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痛苦的疯狂。
她被仇恨埋葬的母性终于被激发出来。一个女人,无论她多卑劣不堪、多心狠手辣,甚至多惨无人性,可她的母性是永远不可磨灭的。
红玉娘子几乎要瞪裂的眼角迸发出难以名状的悲痛与怀疑,她无法相信自己在理智丧尽时已经将亲生女儿杀死这个讽刺、无奈又悲哀的事实,她也许还在认为这是一场梦,梦醒后晓兰就会站起来。
可现实本就是场永远不会醒的梦,这又是个讽刺、无奈又悲哀的事实。
萧十一郎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现在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粒微生物,任何声音哪怕是大的呼吸都会刺激到红玉娘子,而现在她绝不能受刺激,否则她手中的那条小生命只有结束,匕首离孩子的咽喉已近得可怕。
有些该来的始终会来,你再怎么拼命阻止也是枉然。
红玉娘子狂笑道:“好,真好,一起死了岂非好好?”她笑得全身乱颤,一身鲜红的衣服就像团躁动的火焰,满头的珠翠不停地摇动碰撞着。
萧十一郎的心几乎要缩成一团,他却仍稳若泰山般站在那里,他绝不能轻举妄动,他对那把要命的匕首的毒性已相信的很,他明白只要孩子的皮肤被划破一点便会没命。
他只有等,等下次出手的机会。
红玉娘子又咯咯笑了几声道:“萧十一郎,我带着这孩子去阴间找我的女儿,你说好不好?”
萧十一郎没有开口,他已准备出手。虽然不是最好时机,却已是最后时机。
“你若敢带走那个孩子,我也只有将这个孩子也送去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随即楼梯上闪出一个白衣如雪,手抱婴儿的女子,竟是程雨。
她的脸色很苍白,看上去也很虚弱,往日充满青春冲动的眼中多了几分成熟与温柔。她站在楼梯上看着红玉娘子道:“这是你女儿刚生下的孩子。”
红玉娘子怒视着程雨道:“你想怎么样?”
程雨淡淡一笑道:“不想怎么样,只不过你若伤害那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会怎么样了。”
红玉娘子大笑道:“那岂非更好?反正两个都姓萧!”
程雨一笑道:“不错,可对你来说就不同了,这个孩子是你女儿的孩子,他体内流着你的血和萧家的血,对你是不是有特别的意义?”
红玉娘子的眼睛眨了眨,强作出蛮不在乎的样子道:“别忘了,那也是萧家的骨肉,你下得了手?”
程雨道:“萧家的孩子不只这一个,这个孩子没了他们也只会惋惜而已。”
红玉娘子突然怔住。
程雨道:“可这孩子若没了,你便与萧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她接着说:“其实这孩子若没了也不错,免得逆天负这份责任,我想我不会下不了手。”
红玉娘子冷笑道:“你若随便找个孩子就当我女儿和萧逆天的孩子,那……”
程雨一笑,从头发上取下一只发夹在怀中婴儿的手指上划出一道血口,她将渗出血滴用中指和拇指一弹,几滴血便落入大厅桌子上的空茶杯中。
萧十一郎的手腕稍稍一转动,茶杯便像被风托着似的稳稳地飞落到红玉娘子面前的地上,随后几颗萧十一郎的血被强入茶杯。
红玉娘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地上的茶杯,手中的匕首仍不肯放松。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静得似连婴儿的心跳声都那样清晰,两个处在死亡边缘的新生儿不知何时已不再啼哭 。
红玉娘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她看到了鲜红血液的融合。
程雨道:“现在你该相信了?”
红玉娘子道:“相信。”
程雨道:“若想留住这个孩子你必须放了你手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