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从薄薄的眼皮下瞄他小爹:&ldo;你怎么吃这么少,你才吃两个包子?嫌奶奶做饭不好吃啦?&rdo;
少棠自嘲:&ldo;岁数大了,我都小三十了,还能那么吃?你当我也十五?&rdo;
孟小北低声道:&ldo;我就当你也十五啊。&rdo;
少棠:&ldo;……&rdo;
就为儿子这句话,少棠这顿饭很要qiáng地又多吃了一个大包子!
如今真比不得当年,吃多了撑得他胃直难受,在走廊上来回溜达。少棠亦是平生第一回,在他家北北面前,体会到&ldo;岁月不饶人&rdo;这句极nuè心的话。他都快三十岁了,再过几年,真没有孟小北身qiáng体壮,收拾不动那臭小子了。
孟奶奶嘴唇上挂一片菜叶,耳背,没听见饭桌上那俩人别别扭扭叨叨什么呢……
那晚临走前,孟奶奶突然悄眉耷眼把少棠拽到厨房,挺神秘的样儿,低声道:&ldo;勺烫,俺还跟你说一件碑碑的事。&rdo;
少棠点头:&ldo;您说。&rdo;
他以为又是报考啊jiāo钱的破事,钱他没二话。
孟奶奶说:&ldo;上回他学校里检查身体,他老师后来跟俺们家长提过,说男孩子啊,那个身上要动个小手术。&rdo;
少棠没太听明白:&ldo;什么手术?小北身体哪查出不好?&rdo;
孟奶奶忙摆手:&ldo;抹油‐‐他抹油不好!老师是说,他男孩子啊,发育很快,他下身那里,可能应该割那个包皮!&rdo;
少棠一口水憋在喉咙里差点儿呛到:&ldo;……&rdo;
孟奶奶把gān儿子就当亲儿子,对亲儿子说亲孙子的事儿,有个嘛不好意思呢!孟奶奶表情特认真正经,拽住少棠胳膊,讲得头头是道:&ldo;俺们农村那边儿,村里也这规矩,大孙子生出来一岁以内,就都上卫生所里给割了!结果他爸爸不懂,小北小时候他爸爸忘了给他割嘛!&rdo;
少棠抿着嘴角,半握拳头捂在嘴边,低头做严肃思考状:&ldo;哦,是这事儿啊。&rdo;
孟奶奶说:&ldo;可不是嘛,就这事,你说我一个老太太,我怕小北他跟我耍不好意思,所以俺说这事你帮他办了不就行了!&rdo;
少棠:&ldo;我帮他办?&rdo;
孟奶奶一指屋里:&ldo;暑假有空,你带他上朝阳医院,去给他瞧瞧呗!&rdo;
少棠咳了一声:&ldo;这个一定要、要弄吗?&rdo;
孟奶奶瞪着眼睛反问:&ldo;难道你小时候没弄?&rdo;
这问题太隐私,少棠是真撑不住了,男人其实真会害臊的!老太太用那种理所当然的丰富表情瞪他,直接把他瞪个大红脸。
孟奶奶说:&ldo;俺们家建民三个月大的时候,俺都带他去二厂卫生所把那个割了!俺告诉你,男人都要割的,碑碑以后结婚娶了媳妇,不好弄,不幸福的,你还不懂,可讲究了!&rdo;
少棠窘得,都乐出来,老太太真疼她大孙子……
孟奶奶自个儿也乐了,豪慡地拍少棠一巴掌:&ldo;gān脆你爷俩一起去医院给它割了!&rdo;
少棠低头摸鼻梁,讪笑道:&ldo;嗯,嗯……我知道了。&rdo;
他刚想进屋跟孟小北悄悄讨论,割不割包皮的严肃问题,突然停住脚步,脑子里一动,又转回来:&ldo;gān妈,小北他哪个老师,跟您说这个?&rdo;
孟奶奶:&ldo;就他班上那个老师。&rdo;
少棠纳罕:&ldo;他班主任不是个女的么?跟男孩说这个?&rdo;
孟奶奶摆手:&ldo;不是那个女的班主任,是个男的,就是他们年级里管事儿的,还说要推荐碑碑留校的那个!&rdo;
少棠心思jg细,一回味,突然就拧起眉头,沉声道:&ldo;那个老师……给他班里每个男生检查这个?&rdo;
孟奶奶也说不清:&ldo;不是的吧……是他们体检,大夫查的吧?&rdo;
少棠:&ldo;小北他自个儿怎么说的?&rdo;
孟奶奶:&ldo;我就问了一句,他不愿意说!他跟我害臊嘛!&rdo;
少棠是从这时起心生狐疑和计较,说白了还是在乎孟小北。半大男孩如此隐私的事情,学校里一个老师,管得着吗?比他这个当gān爹的管得还细,都管到北北下半身幸福不幸福了?小北的幸福关他鸟事?!
他当成宝贝似的捧着养大的北北,长没长那层皮,说实在的他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是被别人看了,还是摸过了?
细水长流式的感情,已经好像左手握右手一般平淡无波,有时就需要一些外部刺激。就好像静谧的小水潭里,突然跌进来一条大马哈鱼,池中之物感受到外物异种入侵的某种危机感,一下子打碎原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