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拉斯把香蕉递给他。
欧文斯夫人看着男孩吃。&ldo;香‐‐蕉,&rdo;她疑惑地说,&ldo;从没听说过。从来没有。吃起来什么味儿?&rdo;
&ldo;我一点儿也不知道。&rdo;赛拉斯说,他自己只吃一种食物,反正绝不是香蕉,&ldo;呃,你可以在这儿给孩子铺张床。&rdo;
&ldo;我不会这么做的。我和欧文斯在那片水仙花地边上有一处可爱的小坟墓,那儿有足够的地方安置这个小东西。再说,&rdo;考虑到赛拉斯或许会认为她是在拒绝他的好意,她又补充道,&ldo;我也不想让小家伙打扰你。&rdo;
&ldo;他不会的。&rdo;
男孩已经把香蕉吃完了,弄得身上满是香蕉糊。他的脸上笑开了花儿,浑身抹得一团糟,双颊像苹果一样红润。
&ldo;蕉蕉。&rdo;他高兴地说。
&ldo;真是个聪明的小东西。&rdo;欧文斯夫人说,&ldo;看看他,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唉,照顾你这个小东西……&rdo;她拿掉他衣服上、头发上的香蕉皮,&ldo;你觉得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我不能抛弃他。我答应做他的妈妈了。&rdo;
&ldo;我一生中做过很多事,&rdo;赛拉斯说,&ldo;但我从来没做过妈妈。现在也没有这个打算。我可以离开这里……&rdo;
欧文斯夫人直截了当地说:&ldo;我不能。我的尸骨在这里,欧文斯的也在这里。我永远不打算离开。&rdo;
&ldo;那感觉一定非常棒,&rdo;赛拉斯说,&ldo;能有一个自己的归属地,一个自己的家。&rdo;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忧郁。他的嗓音比沙漠还要干燥,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不容争辩的事情。欧文斯夫人没有和他争辩。
&ldo;你觉得我们还要等很久吗?&rdo;
&ldo;不会太久的。&rdo;赛拉斯说。
可这回他错了。
山坡上的圆形剧场里,坟场的每一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且都急于把它表达出来。这主要是因为卷入这一冒失事件的是欧文斯夫妇,而不是某个饶舌的新人。欧文斯夫妇值得尊重,也得到了大家的尊重。另外,赛拉斯自告奋勇担当起男孩保护人的责任这件事也产生了正面影响。坟场的人对赛拉斯很敬畏,因为他存在于他们的世界与他们早已远离的那个世界的交界地带。可就算这样,就算这样……
坟场并不一定总是实行民主制,但死亡却是绝对民主的。对于这个活人孩子是否应该获准留下来这个问题,每一个死者都有发言权,都有自己的主见。还有,那天晚上,每一位都决意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时下正是深秋,天亮得比较晚。尽管天还黑着,已经能听见山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了。
在这个夜色般的早晨,活着的人穿过蒙蒙的薄雾驱车上班,坟场居民们则在讨论这个来到他们中间的孩子,以及该如何处置他的问题。三百个声音,三百种意见。
来自坟场西北面的诗人尼赫迈亚&iddot;特罗特已经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在这块墓地的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足以让每一张固执的嘴巴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