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枳冷冷看他一眼,“松手。”
祁屿敛了笑,抵唇清了清嗓,正色道:“不闹了,走,陪你换衣服。”
自始至终扶着云枳肩头的右手纹丝未动,袖口下落,他手腕上那截红绳挨在一片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两人的背影逐渐在拐角消失。
秦霄端着酒杯过来时,顺着祁屹视线的方向睇了眼,“怎么?”
祁屹移开目光,抬手迎他的酒杯。面对好友,积聚在他眉心黑压压的阴云才散了散,“没事。”
明潮暗涌中,没有碰杯,也没有一句“好久不见”的寒暄,但彼此默契地同时一饮而尽。
不多时,众多的二流富商们自发聚集行成行业信息交流的场域。
国际局势,资源战争,最近谁进行了哪一轮融资,又有哪家企业上市敲钟,高抛低吸囤积筹码,人人都具备敏锐的嗅觉和狠厉的决策,人人都是掌握规则的操盘手。
可他们的余光都不约而同往中心方向看过去,似乎在等待那个制定规则或者说就是规则本身的人是否有兴致为他们提点一二。
毕竟再尖端的科技集团也可能只是oldmoney产业链的一部分,祁山经历多个时代的时局动荡才完成的原始积累,其底蕴可谓是真正的深不见底。
而此刻能掌握生杀予夺的人,听得多说得少,偶尔点头附和,外表看起来并不失体面,不过秦霄还是察觉出他眼底的一丝倦怠。
庞巴迪global7500是私人公务机领域的佼佼者,无论航行能力还是乘坐舒适性都无可挑剔,但从太平洋彼岸直飞海城,结束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再陡然面对温差和气候变化,再铁打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吃不消。
秦霄抖出根烟扔过去,低声道:“出去透口气。”
祁屹起身,扣上西服纽扣,对着面前的一众人说了句“失陪”。
海岸晚潮起落,如晦的风雨中偶尔掀起半米高的激浪,停靠的游艇泊位不稳,在席卷中摇摇晃晃。
露台角度朝南,一阵风过,断线的雨被吹得飘进来,空气愈发湿冷。
秦霄递火过去,“飞行中就敲定了科森的收购协议,这次回来,打算长待?”
科森医疗于八年前成立,总部地点就在海城,作为一家上市医疗公司,科森致力于开发基于微创手术技术的新产品,在创新医疗领域深耕数载,掌握行业核心技术。
多家企业曾向科森表达过收购意向,但它唯独只接下了祁山抛去的橄榄枝。
祁屹半夹着烟在掌心磕了磕,咬起来蹙着眉心低头去碰火。
漆黑中火光明灭,光影将他的面部轮廓线条衬得清晰利落。
一言不发抽了几口,这才懒懒道:“总不能是回来休假。”
自常青藤顶级院校毕业的第一年就上任祁山集团欧洲分部,全线股价升高十个点是祁老爷子给他立下的军令状,也让他成功拿到海城总部的入场券。
而这次受邀海城地方政府联合开发创新医疗版块、控股科森的最新收购动作,就是他正式开始接管数千亿商业帝国的新王加冕仪式。
这么多年,工作早就像呼吸一样成了祁屹生活里最稀松平常的部分。
“你也该给自己放个长假。”秦霄吁一口,点到即止,“小屿年纪不小了。”
“指望他?”祁屹淡笑了下,“不如把他那一屋子模型砸了来得痛快。”
2强权
秦霄:“别人争家产争到六亲不认,你们祁姓兄弟倒是一股清流。”
“他有他的理想,不必要给他徒增压力。”烟雾弥漫过祁屹幽邃的眼眸,他探出手臂掸了掸烟灰,口吻平淡,“蒋女士这么多年没变过的生日愿望之一,就是希望小屿能够自由。”
自由。
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这种东西更多时候是空中楼阁。
秦霄没深入,换了话题,“既然这次回来长待,你一向怕冷,怎么不等开春?”
顿了顿,“气象台刚发了寒潮预警,也不着急这两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