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夜宁似察觉出她的一丝不安,微微皱起了眉头。
少顷只听她极小的声音道:“我也只是猜测。”
随后便听见怀中的姑娘均匀的呼吸声,似陷入了沉睡。他轻轻捧住了她的头,再用指腹轻柔在她面颊滑过:”好,等你想说再与我说。”
夜宁弥漫,忽将骤雨,褚夜宁一肘支在椅上的扶手,另一只手仍然将女她拥在怀里,阖目而座,似也同她一般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忽然万千身着盔甲的将士手持长矛在满是烟火的战场中朝他飞奔而来,而后快速穿过他的身体朝那片光亮中而去。
有人道:“大将军!”
褚夜宁回眸,隆隆雷雨中,一身着盔甲满面鲜血的大将军单膝跪于那片血海中,仍双手紧握住手中长矛,仍存沙场之上的气吞万里如虎之势。
他定在原地朝着面前那片尸山血海中声嘶力竭:“父亲!”
“父亲!”
褚夜宁猛然从那片硝烟弥漫中惊醒,秦惟熙也在这时因那一声呼唤惊得站起了身。
再见面前人额头已悄然浸上一层薄汗,随她起了身,定定不语。
秦惟熙伸手去握他垂在两侧紧握成拳的双手,竟是一片冰凉。
她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随后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轻声道:“褚夜宁,我在。”
身前人倏忽微微轻颤,很快似从那片混沌中抽离,随后反握住了她的双手。
秦惟熙见此又抬起头凭着记忆中的一幕,隔着衣衫去轻吻着每一个疤痕的所在。
那是为家国而生的痕迹,为天下安乐而生的万死以赴。
她再次将面颊贴在他宽阔的背部,轻声道:“褚夜宁,我永远都在,永远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
轰隆隆一声雷雨再次响彻这座山城,雨打灰瓦,声声贯穿入耳。褚夜宁回身将她牢牢拥在了怀中。
黎明破晓时分,骤雨将停,一身着直裰长衫,头戴瓜皮帽,身后背着一竹篓皮肤黝黑,书生模样的青年走进了这间坐落在村庄中的客栈。
“店家上茶来!”
正盥洗一番下了二楼的木阶要去寻吃食的陶青筠看见那举止怪状的书生,目露锐利,正要去寻了隔间而宿的褚夜宁。
谁料那书生忽然转过头朝他望了过来,嘿嘿一笑,黝黑如炭的面上露出一口大白牙。
咦?原是靖宁侯府的那“只”笑面虎。
月余未见,九曲一路草行露宿赶往邕州马不停蹄,被火辣辣的太阳一晒,而今再见已判若两人。
不多时,四人与木童薛兆等人停留在一间供走南闯北的客商,暂歇吃茶用的僻野茶寮。
得知九曲去了邕州一个地处偏僻,杳无人烟的村庄徘徊数日,直到再一村中寡居老汉口中得知了孙成其人。
九曲捧着大茶碗咕咚咕咚一碗入肚,又狠狠咬了一口比他脸还大上一圈的烧饼,这才道:“依着在京中与老松所查的片面线索去了邕州寻了那老汉,当时侯爷派出去的人因那孤寡老汉将作古还是个哑巴,浑浑噩噩愣是一句有t用的话也没打听出来。”
“但属下看那老汉的精明劲头不应该啊!于是想着这将死的人会留恋什么呢?定是一顿饱饭或有一个能为他送终的人。于是属下为那老汉端茶倒水伺候他一日三餐大鱼大肉,还说他去后要为他送终才罢,这才松了口。”
褚夜宁睨他一眼,一指敲了敲案面:“说重点。”
九曲敛容道:“那老汉说孙成几十年前就失踪了,有一个弟弟后来也失踪了,当年这老汉对这孙成兄弟多加照顾。有一日那孙成说是要离开邕州出去闯一闯,老汉恐他是惹上了官衙的人平白无故的死了便让他那弟弟接到家中照料。”
“谁知他那弟弟没过两年留下了一些碎银也悄悄离去了。这老汉一想这孙家兄弟两都莫名失踪,唯恐自己也不明不白的被人杀害从此便扮起了哑巴。”
褚夜宁道:“那老汉可有说当孙家兄弟的年龄?”
九曲嘿嘿一笑:“侯爷且听我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