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一场鹅毛大雪落,兄长双膝跪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满面是血,睁着眼看她。周遭了无人烟,她隔得老远奔向他,脚贴入地一阵冰凉刺骨,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披头散着发、赤着双足。
豆大的泪珠从面颊滑过,她用力推搡着兄长的肩,泣极道:“哥哥,哥哥?”
然而兄长只笑望着她却不说话,面上、嘴上、牙齿上都是血。
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雪粒子落得面上也愈发得生疼。泪模糊了面,让她如何也看不清兄长温润的面,她却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钻心地痛,随后她缓缓地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拉住兄长的手臂,一只手怀在他的肩上,想以她之身温暖住兄长冰冷的身躯。
她使劲睁大了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兄长的前胸刺进了一根一丈有余长的长矛,直穿入背。
她立时“啊”地一声惊叫,吓得面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打着颤问:“哥哥,是谁害得你?哥哥,你疼不疼?”
然而,这一次兄长像睁着眼睡着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怀抱着兄长冰冷的身躯直至黑夜来临,朦胧中,似有兄长在她耳际温声低语:“乖阿妹,快离开,阿兄会吓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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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恨悠悠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抬头对上了兄长那满是鲜血的面。
天光乍现于梦中惊醒,似有人掐在她的颈间使她难以呼吸,身覆的一层薄衫也已全然湿透。不由得一声高喊:“哥哥!”
奉画与璞娘端着铜盆推门而入,见她的模样心下一惊,暗道不好。立时放下手中的物什疾步跑来。
“小姐,可是又魇着了?又做噩梦了?”奉画见她面色惨白焦急地问。
她只觉牙齿打着颤,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璞娘又去温水盆里拧了巾帕给她擦面。
奉画见她两脚踩在地毯上,又去一旁拿来绣鞋,去衣橱拿来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地上凉,小姐快穿好。”
随即璞娘在后拢起她的头发欲挽发,一面拿起梳子梳着她乌黑的发,一面道:“公子在书房”璞娘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榻上的人“蹭”地起了身。
她猩红着一双眼,望向窗棂边搁置的一八角瓶里插着的数枝白玉兰花。而后赤着一双足疾奔过去,不假思索地用那被犹如抽了骨的一臂,一手提起墙壁上悬挂的一柄长剑挥了过去。
瓶碎为片,花落成泥。
奉画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啊”了一声,随即使了一个眼色给璞娘。
她对上面前的铜镜,铜镜里的人青丝尽散,镜中的面容仿佛有着高高的眉弓、目若悬珠、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和尖尖的带着一些圆的下颏。
昔年,母亲曾爱怜地赞她:“我儿,英气中不失柔美。”
额间浸上一层薄汗,她怔怔地望着镜中面无血色的自己,呢喃道:“我是谁?”
奉画心砰砰地猛跳,已然泪盈于睫,安慰道:“小姐,总会好起来的。您是这府中的大小姐啊!”
镜中的她凄然一笑,冷然道:“先皇说我是父与母珍贵的明珠且t生在明媚的七月仲夏,唯愿我亦能如七月的灿阳般,光明明亮。”
“是以赐名——秦家惟熙。”
她有多久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看着我们出生,看着我们长大,以亲植玉兰花树盟誓于为他打江山的秦、罗、褚三宗族。可是他可会想到有一天,也是同为他看着长大的子侄接二连三的长眠于他一生倾力奉献的这片土地?”
她一手握拳,一手牢牢握住手中的剑柄,眸色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