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见状,自然忍耐不得,她右手拉缰,腕上紫金钏碰出轻响,天马扬蹄而起,左右将移,斜踏六尺,直直落到岸边,与那提刀大汉相错而立。
提刀大汉为卒,只得前行,裴瑜御马,只走斜日,两相对峙之下,其实无法对阵,但能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挑衅之人,裴瑜心头火起都消了半分。
她冷笑看过此人,又望向对侧那个酸书生,却并未轻举妄动。
此番棋局,众人只需遵守棋子行进规则,但行几步,如何行,全都是自己说了算,她若是贸然过河,那静待其后几人定然围攻而上,她又只能斜飞躲过,岂不是要身陷囹圄?
情态不明,她裴瑜绝不做亏本买卖!
那提刀大汉面露不耐,站起身,甩下手间墨汁,一跃过河,与那同为步卒的散修面面相觑。
散修心下大呼不好,退又退不得,只能拔剑迎战,剑光闪过,被大汉手中宽刀拦下,他狂笑一声,身前群芳谱大开,一阵春桃吹过,他的指间便多了一张黄符。
符上灵光煜煜,散修避无可避,只得被符定身原地,大汉手中宽刀举起,映出散修故作镇定的眉眼。
“这只是一场试炼,难道你真要杀人!”
大汉闻言狂笑起来,黝黑的面上满是讽意,他举刀指向高立竹间的慕容秋荻:“你不如问问那位大人,我先前是做什么的。诸多命案在身的天字囚犯,难道还怕杀人?!
赢了你们,夺得花令,我等照样有机会得见圣人,届时我便可脱胎换骨,也成真仙人!”
闻言,林斐然望向他身前的群芳谱,心下微动,难怪他们也有群芳谱,只是,圣人用意何在?
思索之际,那大汉宽刀已然落下,林斐然凝神一动,身负巨剑的她便一冲而出,先竖而横,辎车身份直进无阻,顷刻间便到了大汉身侧。
巨剑将出,铮然一声拦下那亮面宽刀,双方都太快太重,刃面相接时,竟擦出簇簇火花。
一时间,三人鼎立。
对侧那冷面女也横行而出,越河而来,立在林斐然身侧,一脚既出,略显纤薄的身形竟将巨剑踢起,卷起一阵罡风,顺势劈去。
林斐然双手握住剑柄,不得不旋身以对,接住这迅猛的剑势,一时间轰然声响,侧方波涛乍起。
二人相较之时,大汉哼笑一声,打量起林斐然来:“老子这辈子最烦你这样的人,不掂量掂量自己,帮得了几个!”
言罢,宽刀又向散修劈去,可下一瞬,长刃再度受阻,火花四溅。
他转眼看去,瞳孔微缩,竟又是一个身负巨剑的林斐然!
“你一个人要打两场不成?奇了,那就陪你玩玩!”
分身二角,一个同力重而粗狂的大汉对刀,一个同身形轻灵,却自有一番沉重巧劲的女子比剑,对手不同,应对之法自然也不一样,这意味着她必须在瞬间做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剑势,她竟都担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呼吸微滞,沈期视线呆愣,就连慕容秋荻都凝神看去,目不转睛。
轻剑巧妙,重剑沉锋,在林斐然看来,只是势有不同,一人高的巨剑在她手中舞动起来,犹如利刃,犹如铁盾,其间不退之意,岂是一柄宽刀可挡?
只听得锵然声响,大汉手中刀身俱裂,碎作两段落入墨河中,消失不见。
林斐然回身收剑,却并未放松警惕,只在心下思索。
若要擒王,必得过河,如今只有她、裴瑜以及这三个散修可以渡河而去,而对面几人又有群芳谱傍身,若要取胜,定得想法子消磨他们的花令。
只是,此时无法动用功法,只以凡人之身,又要如何胜过?
大汉扔下手中断刀,啐了一声,狠狠看向林斐然,心下虽有犹豫,却还是喊出开卷,自群芳谱中抽出一株烈艳的山茶。
“难怪敢拿辎车一子,原来也有些本事在身,此局若留你在后,必是祸害,不如趁此时机将你拿下!
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