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瑟从沧澜暖阁中出来时,并没有心静如水,反倒因为半晌的情潮澎湃,在见到梁慎予的那一瞬间,眼神下意识地躲闪。
梁慎予看着他眉眼间还没彻底褪去的一泓春水,微微挑起眉,又不着痕迹地压下那些恶劣心思,遂有些遗憾,但仍是谦谦君子模样。
“多谢王爷,臣……”
告辞的话还没说完,云初便匆匆从外赶来,俯身禀报:“王爷,在浮生楼闹事的几个混混翻供了。”
容瑟的心猿意马这会儿彻底没了,他脸色一沉:“喻青州不是已经断案了么?判都判了,怎么还能翻供?”
云初说:“喻青州复审后的卷宗,须得其他五位寺丞一同署名才算定案,再交给刑部,就是这儿出了岔子。”
大理寺共有六位寺丞,其中一位名叫尤长金,问题就出在他身上,此人不肯在结案卷宗上署名,以至于案件重审,这一重审可好,几个地痞无赖统统改了证词,口口声声说不曾受人指示,更不曾行凶,只是当街调戏了小娘子几句,并未多做其他的。
如此一来,再想定罪,也判不了多重。
容瑟听完气得脸色铁青,他说:“备车,本王亲自去大理寺衙门看看,这位尤大人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云初和梁慎予都是一愣。
“王爷。”云初犹豫,“您要亲自出面?”
“怎么?”容瑟怂归怂,但大是大非面前他豁得出去,也足够冷静,“喻青州为本王办事,如今他妹妹受了委屈,本王还帮不得了?”
云初微怔,随即点头:“属下明白,王爷稍等。”
云初去备车,梁慎予走近些低声笑道:“王爷待部下都这么好?可那喻青州……”
“本王都知道。”容瑟睨他,“本王乐意。”
梁慎予脸上的笑淡了。
他因为这句维护而轻轻蹙眉,有些烦躁。
是喻青州帮忙坏了他的计划,这是叛臣,为何还要留着他?
梁慎予也觉得自己挺没道理的,毕竟怎么处置喻青州,都是摄政王自己的事,他费的哪门子心?
再说,这事儿他还是共谋来着。
可他就是不明白,容瑟到底为什么对喻青州网开一面,甚至现在还要公然为他出头。
容瑟不知梁慎予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想出多远去,原著里喻青州兄妹死得可惜,说起来,这对兄妹才是他改变原著剧情的开始。
只要他们好好活着,就证明原著的剧情线是可以变动的,何况浮生楼是自家酒楼,喻青梅也是被他连累,总不好袖手旁观。
人总得求个问心无愧,才能心安理得。
云初很快备好了马车,梁慎予便也顺势告辞,容瑟坐上马车直奔大理寺衙门。
公堂上,四个地痞看着没遭什么罪,两位寺丞坐在陪审位,瞧着不苟言笑年轻官员正是喻青州,书生气质,他旁边的尤长金正值不惑,宽厚的手掌抚着隆起的腹,哼笑道:“本官瞧这案情明晰,什么当街奸辱妇女,无非是误会一场,喻大人啊,何必上纲上线的?”
喻青州脸色难看,刚想反驳,外头便传来一声通报:“摄政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