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铺着玄色绣金纹的软垫,一人身着玄色常服,未着甲胄,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正随意地靠坐其上。
此人面容英俊,肤色略深,眉宇间既有历经沙场的刚毅,又有久居上位的威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夜空,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一切虚妄。
正是北燕之主,燕国公张世豪。
张世豪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特意看向刚刚进门的吕范。
然而,整个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吕范的进入,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审视,有好奇,有冷漠,有不屑……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吕范肩头。
吕范心跳加速,背后瞬间渗出冷汗。他强行镇定心神,趋步上前,走到大厅中央,对着台阶上的张世豪,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荆州使者吕范,奉我主吴侯之命,特来拜见燕国公!国公爷威震寰宇,范久仰大名,今日得睹天颜,幸甚至哉!”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等待回应。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张世豪手指敲击扶手的“嗒、嗒”声,清晰可闻。
这寂静持续了数息,却仿佛有数个时辰那般漫长。
终于,张世豪停下了敲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吕范?孙文台派你来的?”
“正是。”吕范连忙应道。
“哼。”张世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吕范身上,“孙文台倒是好算计。前脚派兵去新野,帮着伪朝牵制孤的将领,给伪朝喘息之机;后脚就偷偷摸摸派你过来,带着礼物,说着拜见。怎么,他是觉得孤好糊弄,还是觉得这天下之事,都能由他孙坚左右逢源,进退自如?”
张世豪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直接点破了孙坚此前出兵新野“助刘抗燕”的行径,更暗指其首鼠两端行为。
大厅两侧,黄忠、赵云等将脸上露出冷笑。
郭嘉、贾诩等谋士则似笑非笑,静观其变。
吕范心头一紧,知道第一道难关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诚恳,拱手道:
“国公爷明鉴!我主吴侯绝无糊弄国公爷之意,更不敢存左右逢源之心!此前出兵新野,实有不得已之苦衷,绝非有意与国公爷为敌啊!”
“哦?不得已之苦衷?”张世豪眉毛微挑,语气带着明显的嘲弄,“说来听听。孤倒是好奇,孙文台坐拥荆襄,带甲十万,有什么苦衷,能逼着他去帮那个伪帝刘冲,跟孤过不去?”
吕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回国公爷,我主虽据有荆州,然此乃新得之地,刘表虽走,其旧部、姻亲盘根错节,并未完全归心。北有曹操、袁绍,东有……伪朝朝廷,皆虎视眈眈。彼时伪朝诸葛亮亲至襄阳,以唇亡齿寒之理游说,更许以……”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张世豪的脸色,才继续道:“更许以高官厚禄,并言若荆州不出兵,待北燕平定中原,下一个便是荆州。我主为安抚境内人心,震慑四方宵小,不得已才虚应故事,派兵至新野边界,实则以观形势,绝未与冉闵将军麾下真正接战!此事,国公爷只需稍加查证,便可知晓。我主对国公爷,始终心存敬畏,绝无半分不敬之意!”
吕范这番话,将孙坚出兵的责任推给了“形势所迫”和诸葛亮的游说,并且强调孙坚只是做做样子,并未真正与北燕开战,试图淡化此事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