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栽赃,而是给各方势力递刀,这袖扣和字条最终通向的,是能让公主府身败名裂的结局。
太妃党的人在揭发公主府密辛的路上被灭口,明日众人只会关注两件事:谁在公主府偷情?公主府如何应对?
至于陈公公为何去浊水庭?再无人关心。
孟沉璧忽然想起了什么:“可这至真苑的清誉,你不要了?”
“……不是我的至真苑了。”
说这话时,顾清澄只是淡漠地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孟沉璧看了看她,没说话。
“起码能熬过明日。”顾清澄安静道。
她甚至不在意这桩丑闻的真假,只要足够鲜亮,能被人用来作势,便足够。
她也知这并非万全之策,甚至有诸多漏洞,但她别无选择,这是她为浊水庭争得的、通往明日的缝隙。
横竖不过是把水搅得更浑些,这朝堂上的明枪暗箭,从来就不差这一桩。
如果眼前有小篓子,那就捅个更大的篓子。
哪怕,把这政局,再炸个底朝天。
其三,是要藏好自己。
顾清澄虽未踏出浊水庭,却已嗅到腥风。陈公公敢来杀人,便证明有人在试探——不,是某些人决不允许她活着。
公主时期的病弱伪装让她鲜少露面,但这深宫里终究有人记得她的模样:
比如至真苑的旧人,比如她的皇帝亲兄,比如与她有了婚约的江步月,又或者……那位“新公主”。
这次出手的是陈公公,背后却未必是端静太妃,倾城公主的位置还未动摇,太妃未必急于行事。
反倒是——孟沉璧拆锦囊、卖金线一事,极可能惊动了一些本以为她死得很干净的人。
有人好奇,她是否真的死了。
既然杀三皇子那一夜本就应该是针对她的死局,那她就干脆真死了好了。
“会易容么?”她突然问孟沉璧。
孟沉璧正在研磨药粉,头也不抬:“你想长什么样?”
“越不起眼越好。”
“辛者库罪奴如何?”孟沉璧终于抬眼,“就是上午说的那个,刷恭桶染了恶疾的……”
顾清澄皱眉:“能换个由头么?”
“不能。”孟沉璧斩钉截铁,“既然要扮,就得扮全套。”
“罪奴的脖子不会这么仰着。”她说着,沾满药粉的手指轻轻地按上了顾清澄的眉骨,“这漂亮的眉眼,白皙的脸蛋,还有这颗碍事的小痣……”
“好。”顾清澄感受着她指腹的温热,淡淡一笑,闭上了眼。
“这样才算真的死透了。”
假面覆上脸颊的刹那,她恍惚看见雨夜里死去的三皇子,看见御书房里兄长背对的身影,最后定格在那双温柔疏离的、江步月的眼睛。
一切皆如梦幻泡影。
从此浊水庭里,只有染疾的刷恭桶婢女小七。
……
两人分工明确,折腾至黎明将至。
孟沉璧把陈公公的尸体连着匕首,连同公主府下人私通外男的证据,一并放在了回宫的必经之路上,顺便用药液改变了陈公公的死亡时间。
顾清澄,也就是现在的罪奴小七,拖着不能行走的身子,趴在地上猛猛擦地,还用孟沉璧的猛药把血迹清理得一干二净。
直至天空泛白,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