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栀收起最后一点笑意之前,他终于保证道:“辞花节那日给你,好不好?”
容栀默了默,终究没再为难他。姑且再信一次好了。惦记着他的伤势,她又探手摸了摸谢沉舟额头的温度。
“我刚刚已经发了烟散,最迟天明,亲卫一定会来救我们。”
他乖觉地不动,任由着容栀摆弄。只是面上却终究兴致缺缺:“在这里不好么?没有尔虞我诈,也不用面对那些讨厌的人。”
“你讨厌谁?谢怀泽?”她忍不住想起白日里,两人围着一锅粥斗法的场面。着实有些好笑。
“都讨厌。”他嗓音冷沉下去,似是在为她着想:“谢氏的人心术不正,县主该离他们远点才是。”
他语气颇为正经,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容栀却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
她琢磨片刻,回过味来,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你呢,问心无愧么?”
谢沉舟:“……”他当然问心有愧。
身为镇南侯府门客,却对侯府嫡女有非分之想。
怕测量不准,容栀又抓着他的手腕仔细把了脉。她手上动作不停,“若是说以公谋私,我还真的比不过逐月郎君。”
谢沉舟:(ー_ー)!!
又挖坑给自己跳。
他该知道的,阿月向来不会吃亏。方才调侃的每一句,都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还还得让他哑口无言。
意料之外,他额头温度降得很快,不再烫得厉害。
她扯下一截干净的布帛,贴在腹部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你退烧了,还挺快。只要不再复烧,就不会危及生命。”
心底不讶异是假的。自己给他用的不过是些基础药丸。可从他止血的速度,退烧的速度来看,倒像是有人先救过他似的。
“谢怀瑾那一剑直冲我后心而来。但他的剑法……”谢沉舟回想片刻,终究似笑非笑地评价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见他揭过话题,她也没再追问,只调侃道:“没记错的话,你先前还夸过人家剑法精妙。”
终究顾忌着他腹部伤口,容栀坚持让他躺下,自己则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靠着。
过了入寝的时辰,她迟迟没有困意,只好盯着山洞石壁发呆。“谢氏族中十年前死过一个人。谢怀泽叫他阿醉,你听说过吗?”
谢沉舟明显一怔,眼神里满是愕然。好在夜色昏黑,容栀并未察觉。
“听说过。”他嗓音有些发紧,哂笑一声,眼底晦暗不明。
“不过一个死人,前尘往事,县主想知道?”
“谢怀泽似乎很在意这个胞弟,今日是阿醉忌日……应当叫?谢醉?”谢醉,谢罪。容栀在脑海中咀嚼了会。还是觉得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名字。
谢怀泽在意他?谢沉舟险些讥笑出声。
这句在意,他倒担待不起。当年谢怀泽煞费苦心,将他哄骗去祠堂,让他被打得只剩一口气。
他哑然垂眸,摸了摸胸前那道淡粉色的疤,纠正道:“商醉。姓商。”
“商?他是皇室血脉?”
商是国姓没错,但当今皇室这一辈,皆是行世字辈。更遑论,谢氏怎敢私自殴打皇室子弟,也太胆大包天了些。
几乎是瞬间,容栀想起了先皇太孙。十年前宫门事变,先太子被废。皇太孙被圈禁在深宫,而后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