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船配三十石粮草,遇水险便鸣锣示意,附近中转仓会派快船接应。”江若湄亲自检查着船舵,“我已让人在仓内铺设防潮的苇席,就算滞留十日,粮草也不会霉变。”
李倓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商栈算账的模样。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藏着不输男子的谋略。“此番若能稳住粮路,我必向陛下举荐你为漕运判官。”
江若湄脸颊微红,低头整理着船符:“我只求能帮殿下保住粮草,不让奸人有机可乘。贺兰进明此次弹劾不成,定会再找机会。”
七日后,盐州城。崔希逸率文武官员出城相迎,见到郭子仪的盐引,当即躬身道:“殿下放心,盐州存粮三万石,可调两万石支援太原。只是黄河近日水位骤降,怕是难行大船。”
“无妨。”李倓展开江若湄的图纸,道:“采用分段运粮之法,大船改小船,自盐州陆路运至银州,再换船顺无定河而下,十日之内必抵太原。”
崔希逸眼中闪过赞许:“此法高明!无定河水位稳定,且沿岸有我军戍堡,可保万无一失。只是需要大量民夫转运,盐州百姓恐有怨言。”
“我有法子。”李倓取出皇城使令牌,“以陛下名义征调民夫,每日付三升糙米,再许以免税半年。百姓感念陛下恩德,定会相助。”
崔希逸依言而行,盐州百姓果然踊跃应募。三日之内,两万石粮草便分批次运出盐州,经银州中转,顺利踏上前往太原的水路。李倓站在无定河畔,望着满载粮草的船队扬帆而去,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周俊送来急报,灵武传来消息:贺兰进明见李倓顺利调粮,又弹劾他“私用盐引,结党营私”,却被肃宗驳回——李泌早已上奏,说明盐引是郭子仪所赠,用于军需周转。
“贺兰进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周俊忧心道。
李倓却笑了,摩挲着腰间玉棋,忆起李泌之言:“盐州实乃宝地。”此处不仅有粮草盐铁,更有崔希逸五千精兵。他提笔给李泌写了封回信,提及江若湄的分段运粮法已初见成效,又说崔希逸愿归附太子麾下,末尾写道:“盐州可作后路,太原之战,我军已有底气。”
夜深人静时,李倓站在盐州城头。月光如银纱般洒落在苍茫的戈壁上,远处悠悠传来清脆的驼铃声响——那是康拂毗延的商队,他们按约定送来的牛角已稳稳运抵盐州仓。他忽然明白,这场粮船危机虽是祸事,却让他跳出灵武的权力漩涡,掌控了盐粮与军方的关键脉络。
而灵武的紫宸殿内,肃宗正看着李泌送来的粮运奏报。李泌在奏中写道:“建宁王在盐州整肃漕路,百姓归心,实乃社稷之福。江若湄分段运粮法,可推行江淮诸路,每年省脚费数万贯。”
肃宗缓缓放下奏报,指尖轻轻划过“江若湄”三字。这个名字,他隐约有些印象,正是李倓举荐的那位商栈主事。“这个女子,倒有几分才干。”
一旁的李辅国连忙附和:“殿下知人善任,只是盐州偏远,恐其拥兵自重。不如召江若湄回灵武,协助管理漕运?”
肃宗未置可否,目光望向窗外的明月。他知道李倓在盐州站稳了脚跟,却也明白此时需要借其才干稳定粮草。“传旨,准江若湄为江淮漕运副使,协助李倓督运粮草。”
李辅国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只能躬身领旨。他望着肃宗的背影,暗暗咬牙——李倓即便去了盐州,仍能得到重用,这口气,他咽不下。
盐州的月光下,李倓收到了肃宗的旨意。江若湄双手捧起漕运副使的官印,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殿下,有了这官印,我们便可以调动江淮所有船帮,分段运粮法能推行得更顺利了!”
李倓点头,将官印递给她:“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我已让人通知李光弼,粮草十日必到太原,让他做好迎击史思明的准备。”
他走到城垛边,望着东方。太原方向,烽火已隐隐浮现,安禄山的铁骑正如黑云压城般南下,而他在盐州掌控的盐粮与兵力,终将成为刺破黑暗的利刃。只是贺兰进明与李辅国的觊觎,仍像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周俊。”李倓低声道,“密切监视灵武动向,一旦有贺兰进明的人来盐州,即刻禀报。”
“是,殿下。”
夜色渐深,盐州仓的灯火亮如白昼。江若湄正与崔希逸核对粮草账目,李倓则在地图上标注着中转仓的位置。这场因粮船风暴而起的危机,最终化作了他布局朔方的关键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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