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分神的瞬间,苏子慕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淬了毒的短匕,径直朝花沐颜心口刺来。
她惊觉时已经晚了,短匕刺入肌肤,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毒素迅速蔓延开来,四肢开始发麻。
“沐颜妹妹,别怪我。”
海棠夜
他凑近花沐颜耳边,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淬着剧毒,“要怪,就怪你生在花家。”
花沐颜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身后传来甲士的嘶吼,他们举着刀朝她围拢过来。
我不能死,父亲还在书房,我要去找他!
花沐颜咬着牙,强忍着毒素带来的眩晕,挥剑斩杀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甲士。
短剑划破皮肉的触感清晰可辨,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花沐颜穿着一身大红的襦裙,那是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说等她及笄时穿,此刻却被鲜血染得愈发浓烈,像一朵在暴雨中绽放的血色海棠。
“爹!”
花沐颜终于冲到书房门口,只见父亲背对着她,靠在书桌前,胸口插着一把长刀,鲜血浸透了他的官袍。他的身体晃了晃,缓缓转过身,脸上沾满了血污,却依旧目光坚毅。
“沐颜……”父亲伸出手,她急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刺骨。
“爹,你怎么样?”她哽咽着,泪水止不住地流。
父亲从怀中掏出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手里,是一枚玄铁兵符,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守住……兵符……活下去……为花家……报仇……”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爹!”花沐颜抱着他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抓住她!她手里有兵符!”甲士们的声音越来越近。
花沐颜知道,她不能在这里陪葬。父亲的遗言在耳边回响,活下去,报仇!
她擦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尸体,转身从书房的后窗跳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后山,雨水把泥土泡得泥泞不堪,花沐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身后的追兵嘶吼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毒素在体内作祟,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一道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狂风从崖底呼啸而上,卷起她的裙摆。
这是断魂崖,传说只要掉下去,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追兵已经追到了身后,为首的甲士狞笑一声:“花家余孽,看你往哪跑!”
花沐颜转过身,看着他们手中的长刀,又看了看身后的悬崖。与其被他们抓住受尽折磨,不如纵身一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子慕也追了上来,他站在甲士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沐颜妹妹,何必呢?交出兵符,我可以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
她冷笑,嘴角溢出鲜血,“你屠戮我花家满门,害死我爹娘,害死我的族人,现在说饶我一命?苏子慕,你做梦!”
花沐颜握紧手中的兵符,猛地后退一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崖底坠落。
下坠的风灌满了花沐颜的衣袖,像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她。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追兵们惊讶的呼喊。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父亲的笑容、母亲的温柔、族人的脸庞,还有苏子慕那张伪善的脸和叶云珊躲闪的眼神。
恨意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就在花沐颜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一道微光从崖底传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半张银面具在微光中闪过,面具边缘刻着精致的云纹,遮住了那人的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双冷冽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得像寒潭,却在看清花沐颜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伸出手,精准地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他的手臂很有力,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身上穿着玄色的夜行衣,布料光滑,却沾染了些许湿气。
“你是谁?”花沐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在失去知觉前,她听见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欠你父亲的,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