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怕惹她生气,纠结着要不要“阳奉阴违”。
他眼珠子一转,罗雁就知道在琢磨什么,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大概意思是“不听话你试试看”。
其实周维方一直觉得自己是糊弄人的好手,但每次在她面前无论编出多么完美的前因后果好像都会被戳破。
他偶尔也百思不得其解,说:“听话,我肯定听话。”
碰巧服务员经过,听见这句笑了一下。
罗雁一着急,在桌子底下踢踢他:“小点声,你还挺光荣。”
当然光荣,周维方:“你又不是谁都管的。”
哼,现在倒是挺愿意了,罗雁夹一筷子肉:“以前你还给我起外号。”
她小时候极其没有眼色,凡事只分对错,絮絮叨叨的功夫更是一流,稍有人辩驳两句她就大哭伺候——不是故意的,是一要跟人起争执就憋不住。
周维方跟罗鸿好得穿一条裤子,两人挨骂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按理前者是有机会跑的,但发小光用“义气”两个字就把他拖得动弹不得,只得咬着后槽牙忍耐,在背后都以“唠叨鬼”三个字称呼罗雁。
不过这三个字他没敢当面喊过,因为怕她又又又又又哭。
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罗雁很快还是知道了,但一滴眼泪都没掉,此后每每见周维方都企图以鼻孔示人。
可惜她身量不够,倒显得十分的笨拙可爱。
旧账一翻,周维方本来该声弱气短的,不过这一回还挺有底气:“这事我们可是说好扯平了。”
扯平?罗雁想起来了:没多久她就因为在路边劝别的小朋友不要爬树引发一场斗殴,她本人躲在角落里倒是毫发无伤,但周维方一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乳牙没保住,简直是飞血直下三千尺。
为这,罗雁特别的不好意思,主动跟他和好。但今非昔比了,她现在搅和着麻酱:“我不记得,我不知道。”
把耍赖两个字都刻在脑门上了。
周维方还能说什么,诚恳道:“那我给您加二两黄瓜条赔罪行吗?”
罗雁竖起手指:“要三两。”
看来这家店很合她的胃口,周维方:“等天凉快些我们再来。”
这会店里的人比他们才来的时候多,热气蒸腾得仿若云雾。
罗雁也嫌热:“我扇子还落你店里了。”
周维方一直以为她没拿出来用是不怎么热的意思,挥着手给她带去一点风。
罗雁拍掉他的手:“好好吃饭。”
两个人边说话边吃,买单后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
周维方有件事要先跟她解释,说:“明天早上来的人多,我要是没怎么跟你说话,肯定是熟人都在。”
他要开店,自然人人都得来捧场,毕竟水果店的位置离胡同不远。
罗雁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听他主动要避嫌又不得劲,哦一声。
周维方就是怕明天她以为自己故意不理她之类的才提前讲,结果现在听她的语气也不太好,小心翼翼道:“我说错话了?”
一点没错,罗雁向来自认是很讲理的人,哼一声:“我脾气大不行吗?”
呃,周维方进退两难。
他心想顺着说好像有说她脾气太大的意思,不顺着更加是不行,索性伸出手说:“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好像巴掌只打在他身上一样,罗雁:“那样我也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