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送走客人后回到张育所在的楼层,叶胜抱着手站在酒德亚纪旁边说,“路明非家里人倒是挺支持他的,为什么他还这么犹豫呢?”
“不知道诶,现在高中生的想法实在是看不懂。”酒德亚纪说。
“可能是怕天下掉的馅饼太大撑死自己吧。”张育随手将熄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又或者多愁善感的高中生舍不得自己的白月光。”
“他还有女朋友?”
“没有。”张育按下总统套房的楼层,“把今天的面试和谈话都写在报告里发给昂热校长吧。”
“那你呢?”叶胜走进电梯问道。
“我负责挨骂。”张育神色淡然,看不出表情。
“路明非真的那么重要吗?”酒德亚纪和叶胜面面相觑。
深夜,张育收起手里的书,玛格丽特写的情人,讲的是贫穷白人少女和大她十二岁富有中国少爷的爱情故事,随手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手机,不在震动,打开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备注名叫古德里安教授。
下午已经接过三次古德里安教授的电话了,每句话都在质问张育为什么不说服路明非加入卡塞尔,什么几十年难得一见的‘s’级,听着口气怕不是在电话那头哭出来了,估计现在坐飞机在来的路上。
老年人的絮絮叨叨是最难对付的,尤其是天下第一路吹,搞理论的哈佛教授。
张育站起身,活动一下久坐的筋骨,茶几上的电脑还挂着诺玛发来的视频,屏幕里,执行部的好手正在搭建一个堡垒,背景是起伏的冰山,张育看的很入迷,那是他从未抵达过的世界之巅,冰川似乎离张育越来越近。
霎时间,张育耳边传来单调乏陈的钟声,明媚阳光从玻璃打在脸上,但不温暖,反而像是寒冬,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沉默从隐蔽的黑暗里钻了出来。
张育看着眼前的场景,正是中午和路明非吃饭的酒店餐厅,扫眼望去,空间里只有那张靠窗布着白餐布的桌子,椅子却只有两把。
窗外的风景不再是湖,而是破败燃烧着的教堂,钟声从哪里传来,伴随着人群的叫喊,哭泣,周围是一片旷野,无边无际,荒凉衰败。
拉开椅子,拿起酒杯,张育对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椅子晃了晃,酒杯渗出如同鲜血般的酒液,带着酸涩的味道。
张育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品尝着红酒,不满地说:“给客人这种品质的酒,是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声音回荡在餐厅,久久没有回应,也对,他能回应什么呢,被困在路明非的精神里,被肉体做的牢笼囚禁着,在无数个夜里吞下路明非的孤独和悲伤,没能得到权力的他,怎么可能回应自己呢。
于是,张育打了个响指,所有的悲伤和沉默蜷缩着,滚出了这片空间,阳光变得温暖,一轮太阳从张育身后缓缓升起,伴随着狂躁的焚风。
“我很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不过,关于路明非的路,我希望他的选择能是顺从内心的,你最好别捣蛋。”
像是对顽皮孩子的提醒,又像是夹杂着危险的忠告。
张育说完,眼前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玻璃般溅起一块块碎片,这是一次糟糕的见面,也是两人对彼此的警告。
如墨的夜色重新出现,世界像是被按了刷新的电脑一样,晃动中重回正常,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华丽的水晶灯透射出温和的光,庇护着这个房间,消磨着夜色的黑暗。
张育拿起电话,屏幕上的联系人名叫梅涅克,梅涅克·卡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