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香几上置着一樽小香炉,炉中篆香正烧得旺,是袅袅馨馨的没药香,隐秘而清苦。
这没药熏香是晏怀微特意打发小吉去景明院找珠儿要来的,此乃赵清存惯用的熏香,她闻着这香气时会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
于微苦香气中,晏怀微披衣起身,至书案旁研墨提笔,写下了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桓不散的一句话:
“梨乃枝头含情魄,兰是泥淖君子心。”
“含情魄”自当般配“君子心”,可她的“君子心”却为何还不回来?
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油灯荧荧,晏怀微正睡得朦胧,忽听房内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向床幔外看去,这便看到有个男人正款步向她走来。
头戴青玉莲花冠,内穿白绸暗纹交领长裾,外着一件天水碧对襟氅衣,氅衣并未规矩穿好,只随意地披在身上——这一身装束,竟然与她回到临安,二人重逢时的一模一样。
男子掀开床幔,落座榻旁,眉心的兰花痕在灯火摇曳之中扑朔着。
“赵珝!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不小心扰你清眠。”赵清存笑着,抬手去拉晏怀微的手。
他的手好凉。
晏怀微的手刚从温软的罗衾中拿出来,这会儿被赵清存这么一握,冰冷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这么凉?”晏怀微惊愕。
“哪儿凉?”
“身子,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凉?”
眼下明明是夏日,可赵清存却像是从冰窟里走出来似的。
“凉吗?”
赵清存笑得很欠,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舐一下,低声说:“……那你给我暖暖?”
此言一出,晏怀微面颊蓦然浮起红晕,咬着下唇略一思忖,这便掀开罗衾坐起身,抬手搂住对方脖颈。
“你想怎么暖?”
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不怕死,又来挑衅他。
赵清存抚着她的面颊,温柔地吻了过去。
先时是心平气和的,唇与唇相贴,呼吸与呼吸交织。渐渐地,身与心皆不再平宁,整个人都变得急躁,恨不能再深些,恨不能再多些。
一吻毕,晏怀微喘息着将头抵在赵清存胸前,只觉心脏似要跳出来。
赵清存没再说话,仍是在她鬓发上细碎地吻着。晏怀微搂着他的腰,突然觉察他的身体似乎有了些热度,不再如刚进屋时那般凉得可怖,她心里的担忧亦随之稍减。
晏怀微抓起赵清存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按在自己胸前。
“摸到了吗?”
赵清存笑盈盈的:“……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