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降香黄檀被拍出了三百八十两黄金的天价,买主是一位财大气粗的老国公,也是玩木头的老行家了,结果东西一拿到手就察觉出不对劲,怀疑是卖家和珍古坊联手做局骗人,当即叫来家丁,把人打了个半死。
“敏敏家就是做木料生意的,邵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能工巧匠,我从未见过做的那么逼真的降香黄檀,至少我自己完全看不出纰漏……”
沈令月逗他:“邵大姑娘是不是说要带你回家看真正的降香黄檀,你就跟着人家走了?”
沈明达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沈令月扶额,她二哥怎么傻乎乎的,完全没有遗传到柳姨娘的精明啊。
不行,她更要去看看这位邵大姑娘是何方神圣,居然用木头拐骗良家少男!
说话间二人来到邵宅外,沈明达一下车就发现院门大敞四开,里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出来,闹哄哄的。
“不好,一定是邵家族人又来找麻烦了。”沈明达拔腿冲进去。
沈令月也连忙跟上。
绕过影壁,院内剑拔弩张地站着两拨人。
一边是邵敏箐,身后还有一个丫鬟搀扶的中年妇人,面容苍白,身形孱弱,模样和她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的母亲。
另一边则是几个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牵着一双十来岁的儿女。
邵敏箐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族亲冷冷道:“我爹临终前便请来族中长辈见证,邵家的生意今后尽数归我一人继承打理。怎么你们当时没有异议,如今隔了大半年,却带着两个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野种,就想塞到我爹名下?”
第141章
“大侄女,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野种,这是我们邵家的骨肉!”
邵敏箐的二叔邵永振脸拉得老长,神色不悦。
他瞥了一眼被邵敏箐护在身后,站都站不稳的邬玉笙,轻嗤一声:“大嫂出身大户人家,不肯在婆母面前尽孝,又生性善妒,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许大哥纳妾……敏敏,你爹也是没办法,只能将小嫂子藏在你祖母身边,这事在老家那边都过了明路的,大家都知道,难道你要忤逆尊长,违背你祖母的意思?”
“你,你胡说!”
邬玉笙出言反驳,情绪激动,才说几个字就剧烈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和永康早有约定,就算这辈子只得了她一个女儿,她永远都是我们的掌上明珠,邵家的生意也只会交到她手上。夫君不可能骗我!”
当初她嫁给邵永康时,他还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十几岁就从家里跑出来给人做工,兜兜转转来到邬家船行,又因为聪明好学,踏实肯干,一步步入了邬父的眼,甚至不顾妻子反对,执意将女儿下嫁,并全力扶持他在木料生意上大展手脚,几十年后才有了如今把木料卖进宫中的邵家木行。
邬家对邵永康有大恩,他和邬玉笙成亲后就一直住在邬家,因为他常要跟着船队去南边亲自采购押送木料,一走就是几个月,不如让妻子陪伴在双亲身边,彼此也有个照应。
至于邵家这些所谓的骨肉至亲……邬玉笙用帕子掩下喉间痒意,眼神微沉,哑着嗓子道:“若不是你们听说永康在外面卖木头发达了,一窝蜂地找过来,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亲热,只怕你们早就当他死在外头了吧。”
当初邵永康离开老家时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值钱的只有那一身衣裳,还是他替邻居家收麦子、盖房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私房钱,又偷偷托邻居家婶子帮他做的,否则以邵母的吝啬程度,他在家里当牛做马也落不下任何好处。
邬玉笙和他成亲后,邵永康拿岳父岳母当亲生爹娘一样孝顺敬爱,有时喝醉了酒还会拉着她抹眼泪,说娶了她之后才明白什么叫作“家”。
这样一个对她关怀体贴,对女儿宠爱栽培的好丈夫,好父亲,邬玉笙对他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不可能背叛她,更不可能和邵家人合起伙来辜负她。
“翡翠,扶我娘回屋休息。”
邵敏箐给邬玉笙拍背顺气,低声劝道:“您的风寒还没好利索呢,别和这些混账东西置气,不值当,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
她拉着邬玉笙的手,放软声调:“爹已经不在了,难道您忍心丢下我一个吗?您就不想看到我成亲的那天?”
邬玉笙摸摸她的脸,“我答应过你爹,就算再舍不得他,也不会留我们的敏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我还等着给你带孩子呢。”
邵敏箐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呆头呆脑,却格外真挚的漂亮脸孔,唇角勾起,笑得自信笃定,“嗯,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无论是她看上的哪块木头,她都一定要弄到手。
邬玉笙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屋,全程都没有给躲在邵二叔身后的那个女人一个多余的眼神,仿佛当她不存在。
女人不甘心地咬紧嘴唇,她凭什么就这么自信,认为邵永康不会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