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扬起一抹粲然笑意。
“多谢各位信任,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高贵妃让宫女替她将这些庚帖收好,有空了慢慢琢磨,回头再看沈令月和燕宜,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偏爱。
别说昌宁侯府了,她也觉得这两个丫头挺旺自己的。
没有沈令月就没有琅嬛馆,她看不到那么多有趣的话本,也没机会以此为渠道与同安公主传递消息。
作为执掌后宫的宠妃,高贵妃的小金库丝毫不输庆熙帝的内库,于是裴家婆媳三个出宫时,都被她赠了一份厚礼。
高贵妃一手拉一个,羡慕地对孟婉茵道:“侯夫人好福气,真想把她们留下来一直陪在本宫身边。”
孟婉茵:……万万不可!
这皇宫还是少来为妙!
……
她们是最后一批出宫的,夜幕将至,皇城各处亮起烛火,一队队巡逻的禁军步伐整齐划一地走过,仿佛白日里那场厮杀不过是短暂的幻觉。
但燕宜还是能感觉到鼻尖仿佛有残余的腥气萦绕,胃里不受控制地微微翻涌。
她连忙拿出手帕捂住口鼻,却不小心拿错了另一条加了料的。
生姜的辛辣味瞬间涌上来,熏得燕宜不停咳嗽,眼泪狂流。
沈令月和孟婉茵都吓了一跳,正手忙脚乱地替她拍背顺气,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迎面而来,下一秒,燕宜已经被大步赶来的裴景翊完全圈在怀里。
他收紧的手臂微微发颤,仿佛要用这个动作确认她是否安好。
燕宜被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包裹,紧绷了一整天的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下来,放任自己靠在他胸前,双手绕过腰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的脊背,用力按下。
裴显和裴景淮慢了一步,对上守门侍卫瞪大的双眼,二人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客套了,快步上前拉住自家夫人的手,异口同声地问:“没事吧?”
孟婉茵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抽回来,不自在地拨弄了下头发,“侯爷放心,我们都好好的。”
裴显:“……哦。”
他往左边看看,老大两口子还紧紧抱着彼此不松开。
再往右边看看,沈令月已经扑到裴景淮怀里撒娇,“死了好多人……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以前有阵子沉迷丧尸片怪兽片,尤其是那种血浆不要钱似的漫天泼洒,简直是期末周的解压神器。
但当这种场景真正出现在她眼前,沈令月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她没法说服自己这些都是纸片人是npc,她甚至不敢去细看那些倒在地上还未闭上眼的脸庞,其中会不会有某次进宫赴宴时为她领路的宫人。
刚才忙活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乍然见到裴景淮,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可以肆无忌惮向他袒露自己的脆弱。
裴景淮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胸前衣料被她的眼泪打湿,越发心疼,抬手轻拍着她的背,难得用温柔的语气安抚:“没事了,我们回家,青蝉烧了一大锅水,你想泡多久都可以,然后好好睡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好不好?”
沈令月抓着他的腰带,委屈巴巴加条件:“……还要你给我按摩!”
裴景淮尽数应下,又许诺明天带她去逛街,后天丰乐楼下馆子,大后天……一口气把未来半个月的行程都排满了,总算哄得沈令月破涕为笑。
裴显站在中间,忍无可忍,用力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人没事就好,有什么话回家再慢慢说。”
再在这儿待下去,让他觉得自己格外多余。
一家人正要上车离开,守门侍卫忽然朝另一个方向躬身行礼:“同安公主。”
同安公主下了车,对裴显一家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又问:“侯爷是来接家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