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和谈意向书。
那是一份条约。
一份写满了屈辱条款的,战败条约。
陈庆之没有再犹豫。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支冰冷的钢笔。
笔很重。
重到他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将它握稳。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条约上的任何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他麾下将士的鲜血写成,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只是俯下身,在文件的末尾,在那片为他预留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庆之。
三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他将文件,连同那支钢笔,缓缓推回到桌子中央。
推回到沐瑶的面前。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
这是一种无声的,彻底的投降。
沐瑶拿过那份条约,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那个签名。
她只是将它随意地对折,再对折,然后放进了自己那身炎黄装的口袋里。
仿佛那不是一份决定北境未来命运的条约,而是一张无足轻重的便签。
“这就完了?”
陈庆之抬起头,沙哑地开口。
沐瑶的动作,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完?”沐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她站起身,走到陈庆之的身侧,与他一同望向远方的群山。
“陈子由,你以为,这就完了?”
“真正的战争,从来都不是在战场上决出胜负的。”
她的话,让陈庆之的身体微微一僵。
“你输,不是输在兵力,不是输在战术,甚至不是输在武器。”
沐瑶的决断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你输在了根子上。”
“你的北境,说到底,还是一个农业社会。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被你用理想和土地武装了起来。但他们的本质,依旧是农民。”
“而我的共和国,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是一个工业化的战争机器。”
“我跟你打,是工业对农业的降维打击。你怎么赢?”
陈庆之沉默。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我给你五年时间。”
沐瑶忽然说道。
陈庆之猛地抬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五年?
“这份停战协议,有效期是五年。”沐瑶的决断,不带任何感情。
“这五年里,共和国的军队,不会踏过淮水一步。我不会撕毁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