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保尔的脸色凝重起来。他以为对方只是个会些花拳绣腿的文官,没想到,剑势如此沉稳。
他低吼一声,再次扑上。
弯刀在他手中,化作一团银色的旋风。
劈、砍、撩、抹、扎,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卷起阵阵罡风,吹得火塘里的火焰都向一侧倾倒。
陈庆之的身影,就像是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
他不出招,只是闪、转、腾、挪。
步法看似不大,却总能在刀锋及体的瞬间,以毫厘之差避开。
他的身形,在密不透风的刀网中穿梭,里衣的下摆甚至没有被刀风带起一丝褶皱。
“铛!铛!铛!”
刀剑相击之声,越来越密集。
弗拉保尔的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猛。他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用尽全力,却始终咬不到那只戏耍他的蝴蝶。
陈庆之的眼神,始终平静。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对方狂风暴雨般的刀光,却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他看得分明,弗拉保尔的刀法,是为了战场搏杀而练,一往无前,却少了几分转圜的余地。
每当他一套连招用尽,气息回转的那个瞬间,右肋之下,便会空门大开。
他没有动。
他在等。
等一个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的时机。
大殿的角落,一道珠帘之后。
一个穿着华美衣裙的少女,正扒着缝隙,紧张地看着场中的一切。
她那双碧玺般的眸子里,映着刀光剑影,小巧的鼻尖上,沁出了一层细汗。
“公主,您当心……”身旁的侍女低声劝道。
“嘘!”弗拉塔塔头也不回,眼睛一眨不眨:“那个中原人……他要赢了。”
侍女一愣,场中明明是王子殿下占尽上风。
话音未落,场上局势,陡然一变。
第三十招。
弗拉保尔一记猛烈的横斩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就是这个瞬间。
一直被动闪避的陈庆之,动了。
他不再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像是算准了潮水的涨落,精准地踏进了那道稍纵即逝的空隙里。
长剑不再格挡。
它像一道沉默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贴着弗拉保尔的弯刀,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