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给陈庆之回信。
陈庆之的信里,没有问她该怎么办。
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个信息。
他在等她的指示。
沐瑶靠在椅背上,没有立刻动笔。
她该怎么回信?
把所有的步骤,所有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让他照着做?
不。
那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凡事都需要她来手把手地教,那陈庆之,和那个坐在龙椅上,对着奏折焦头烂额的萧逸尘,又有什么区别?
她需要的,是同志。
是一个能理解她的思想,并能独立自主地,将这些思想付诸实践的,革命的同志。
而不是一个只会听命行事的,提线木偶。
这场革命,她不能只有一个人。
陈庆之是她选定的第一个火种。
她要考验他。
沐瑶坐直身体,重新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
她拿起了毛笔,快速的书写了起来。
信上,没有半分私情。
通篇,都是公事。
是关于如何处理北境那些土豪乡绅的,指导性意见。
她给了他两个选择。
“对于沧州之事,你有两条路可走。”
“一,杀。”
沐瑶的笔尖,微微一顿。
她写下这个字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杀,就要杀得彻底,杀得干净。更要杀得有理有据。”
“这些土豪乡绅,于灾年囤积居奇,坐视百万灾民饿死,此为取死之道。以此为名,将他们定义为‘人民公敌’。”
“发动那些你救活的灾民,发动那些被他们压榨的佃户,去清算他们,去斗争他们。”
“没收他们的全部家产,分掉他们的土地。让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分到粮食,分到土地。”
“你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他们的敌人,谁才是他们的朋友。你要将这百万灾民,变成你最忠诚的拥护者,变成你最悍不畏死的军队。”
“此路,见效最快,根基最稳。但,也是一条不归路。一旦选择,你与这个旧世界,再无半点转圜余地。”
写完第一个选择,沐瑶换了一行。
“二,哄。”
“哄,就要拿出真金白银,画出足够大的饼。”
“不要抢,要‘借’。以你沧州王府的名义,给所有‘捐粮’的乡绅,打下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