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沐渊亭……
周文渊完全不敢想象,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连皇帝都敢顶撞,连皇权都敢践踏。
杀一个他小小的监国,恐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沐瑶手里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周文渊不知道。
但这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他看着眼前平静的沐渊亭,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囚徒。
他抓了人。
却不敢杀。
他想平息这场动乱。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他就像一个妄图用双手去堵住堤坝决口的人,可那洪水,已经滔天。
“你……”
周文渊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一生都信奉的忠君爱国,他一生都维护的纲常伦理,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沐渊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缓缓站起身:“周祭酒,时代变了。”
“您守着的那套旧规矩,护不住萧家的江山,也救不了这天下的百姓。”
“放手吧。”
周文渊踉跄着后退一步,狼狈地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天牢。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这个年轻人的话,彻底击溃自己的道心。
……
回到御书房。
周文渊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抓捕文书,看着那些鲜红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他想起了自己下令抓人时,那股要肃清寰宇的决心。
何其可笑。
他什么都肃清不了。
他只是在用一场更大的混乱,去掩盖另一场混乱。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人。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棋子都算不上。
真正的执棋人,自始至终,都在那座被禁足的景阳宫里,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