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夜赶往屯门码头,准备伏击护送骨灰的车队,为哥哥报仇雪恨。
当他埋伏到位,透过瞄准镜,他看到飞全亲自捧着骨灰盒,缓缓地从车上走下来。
飞全身后,数十名小弟统一佩戴着白色纸花,神情肃穆。
他们齐声高呼:“送兄弟回家!”
岸边燃起三炷长香,炮声划破了海面的宁静。
泰山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精心策划的骗局。
远处山坡上,骆天虹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
“他这是在收买人心?”身旁的副手问道。
骆天虹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不,他这是在重新定义‘忠义’。”
“以前谁卖命谁是英雄,现在——谁肯背骂名,谁才是真兄弟。”他收起望远镜,淡淡地说道。
“告诉东莞仔,别再等李俊犯错了。他已经学会用香火味,盖住血腥味了。”
深夜,李俊独自一人伫立于猛虎堂祠堂内。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他缓缓点燃一盏油灯,橘黄色的光芒在幽暗的空间里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蛰伏的猛兽。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合影,纸张粗糙,带着岁月的痕迹。
那是少年警讯时期,他和阿泽、飞全、还有…黄志诚的集体照。
照片上,几个少年意气风发,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李俊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照片上阿泽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将照片中阿泽的那一角,小心翼翼地折起,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入香炉,任凭火焰将其吞噬。
纸张燃烧的噼啪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传来飞全低沉的声音:“俊哥,明天…真的要让泰山加入护卫队?他可是阿泽的弟弟…”
李俊望着香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张,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秘密:“仇恨最怕什么?怕它被供起来,高高在上,永世不灭。
我要让他天天看着我吃饭、睡觉、上香——让他亲眼看着我如何享受他哥哥用命换来的权势。总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半光明,一半阴影,显得格外冷酷。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烧香的人不上香,才是真正掌香者。”
窗外,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如同黑夜中的幽灵。
那是泰山,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但在这怒火之中,却已多了一丝动摇,一丝迷茫。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之中,传来一阵阵刺痛。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咸湿的海腥味,也吹动了他心中那颗复仇的种子。
这颗种子,在仇恨的滋养下,已经生根发芽,但却在李俊这番话语的冲击下,开始摇摇欲坠。
“呵…”泰山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清晨五点,屯门义庄后巷,陈七婆蹲在焚化炉前拨弄残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