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化身死神。
【世界】的毁灭者。
————法比乌斯,帝皇之子军团首席药剂师,在他有生以来最成功的实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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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那个传言了么,法比乌斯?”
阿库多纳挑选了一张看起来没有任何作用的闲置桌子,靠在上面,略显沙哑的嗓音中满溢着疲惫。
“传言?你说哪个?”
在宫廷剑士前方不远处,他在军团中所剩不多的老朋友,同时也是帝皇之子中硕果仅存的几个泰拉人之一,福格瑞姆平日里最信赖的医疗大师,正全副武装,在一具裸露的尸体上用手术刀勾勾画画,几乎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但即便如此,当他顺着胳臂上的青色血管勾勒出下一条分割线的时候,法比乌斯依旧能够逻辑清晰地开口,手头与口头上的功夫两不耽搁,与帝皇之子的二连长进行一场朋友间的谈话。
就像过去的两百年一样。
“你知道的,阿库多纳。”
隔着沾满了汗水的口罩,法比乌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即便是敏锐如阿库多纳,也无法辨别药剂师的话语下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从战争爆发开始,我就没离开过我的实验室和急救间。”
“但即便如此,依旧会有成百上千个或真或假的传言,飞进我的耳朵里。”
“每天都有。”
“背着重伤员的战斗兄弟,来我这里申请兴奋剂或抑制剂的高级军官,想要给麾下部队找点【精力药剂】的凡人指挥官,还有那些跟你一样来叙旧的泰拉老兵,甚至是门外走廊里说话太大声的路人。”
“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有各种各样的流言和假消息传进我的耳朵里。”
“如果我没有学会屏蔽他们。”
法比乌斯转过身来,阿布多纳这才看见他雪白的手术服上满是鲜血,有些闻起来是阿斯塔特的,还有些是凡人的,他们很明显的堆迭成了不同的颜色,更污浊的黑被更新鲜的红挤压在下面:这件衣服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更换过了。
“那它们会比这些东西,更早地压垮我的工作过后的神经。”
药剂师指了指自己袖子上的血。
“知道这是什么么?阿库多纳?”
“这是第三十七个死在我的急救手术台上的战斗兄弟。”
“……抱歉。”
沉默了一会儿,阿库多纳不得不有些难看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你如果真的抱歉,就麻烦帮我个忙。”
法比乌斯则是转过身来,叹了口气。
“回去告诉那些军团的新兵。”
“下一次,别把胸口被帝国之拳的炮弹直接击穿的重伤员抬过来了。”
“让他们当场给他个痛快:那个可怜人在我的手术台上毫无意义地挣扎了两个小时。”
听到这句话,阿库多纳不由得瞥了一眼药剂师脚下的那片白瓷砖:尽管已经被精心的拖洗过很多次了,让它们白得就像纺织厂里面新鲜出炉的棉布,但这些漂亮艺术品上依旧飘散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那是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存在的,死亡的味道。
显然,也许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不亚于任何一处前线的修罗场。
而军团的首席药剂师,则是脚踩着几乎能够淹没他靴子的血泊,奔波在好几名垂死的帝皇之子身边:他的手术刀和兴奋剂才刚刚保下了一枚跳动的心脏,还没来得及享受医者的喜悦,旋即将要面对另一名战斗兄弟的气息在他的眼前彻底消失。
哪怕是最大额的麻醉剂,也遮掩不住生命在此时的惶恐。
尽管他的死亡早已注定:当被帝国之拳的子弹打碎了半个身体的时候,他的灵魂之火就已经奄奄一息,只是被毫无经验的战友们胡乱的推到了急救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