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戏谑挑眉:“自然把该做的事做完了才走。”
她掩着唇呵呵干笑:“那咱们回去吧。”
他眸子终是一炙,嗓音沙哑:“晚了!”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偌大的赤金龙椅,堪堪乘着两人,他身上温热隔着衣裳偎过来,似是火一般自下腹蜿蜒烧了一路,她情不自禁向后寻找支撑,正碰着宝座扶手上雕刻的祥云腾龙,指尖一烫,急促的低呼:“这里不成。”
他修长指尖解她绦带,边低笑:“我早便想在这里试一试。”她闻言似恼似笑,一抹飞霞自眼下荡漾下来,深睫如扇遮掩潦黑的眸子,迷离似是夜色里的幽湖,妩媚的让人心神一荡,他指尖坑蜒潸到她胸前,她身子便是一颤,腔中柔情万分,哑声唤了声:“五郎。”
他眸中炽烈俯下身来吻上她嫣红的唇瓣,发髻散落,蜿蜒撇与金座之上,十指相扣,他挺身进入,她急促的喘息,伸臂攀上他肩头,用尽了力气抱紧他,随着压抑申吟低低传到他耳畔:“你可怪我,我说的晚了……三年,我也愿与五郎白首不相离。”他身子一僵,只挺身进的更深,她兀的抓紧了他,指甲只掐进他肩头,急促的申吟喘息纠缠,皆沉溺在无尽的欲望里。
赫连一族好床事享乐,赫连瑜虽没有那古怪习惯,却继承其族勇猛,床第间多次索要,她筋疲力尽时连连求饶,他一把捞了她直皱眉头:“这身子如此不中用,该好生补补才是。”她彼时精疲力尽,说话的力气都未剩下,只无力瞪着他,不想他恶意一笑,道:“唔,多多练习才好。”上官漫脸上一时红白参半,扭过头去不理他,他才笑着作罢。
眼看便到黎明,两人只怕真被百官瞻仰,趁着夜色回宫,上官漫向来贪睡,又是累极,一沾枕头便昏昏欲睡,赫连瑜临行在她耳畔嘱咐:“一切已收拾妥当,我向母亲此行,咱们便可启程。”
她迷蒙开口:“不如我也去见见母亲,何必闹到如此田地。”他神色微滞,缓缓替她拉了锦余,道:“不必了。”
赫连瑜到了苏流瑾寝宫,苏流瑾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梳发的宫女见他进来,欲要行礼,被他无声止住,四下里宫女皆退了下去,赫连瑜接过那犀角梳,掬起她一缕黑发,轻轻梳着。
苏流瑾盯着铜镜里修长的人影,不禁温柔笑了:“说起来,上一次清儿为我梳发,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清儿,你还记得么?”
赫连瑜低道:“儿臣记得,那时儿臣即将赶往前奏,临行前便是为母亲梳发。”
苏流瑾笑道:“当真是时光荏苒,如今,你都有了自己的孩儿。”说完自己微微一怔,仿佛记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唇角微微一沉,赫连瑜眸色明灭:“母亲还是放不下么?”
苏流瑾笑意一凝:“你让我放下,好,我准你将她留在身边,但你必须立萱儿为后。”他指节一僵,缓缓将那犀角梳放回妆台上,低道:“此事不必说了,儿臣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苏流瑾扬声叫道:“清儿!”
他的身影已穿过重重宫门,渐渐望不到了。
蓦然回眸,苏流瑾问道:“送到了么?”大宫女答道:“是。”
春似是到了尽头,五月的天已觉热意,上官漫沐浴后才觉凉爽许多,只披了宽松素白袍子,长发披肩,隔着影幢插屏,似有人进来,在外微笑开口:“殿下,陛下让奴婢端来汤膳供殿下补养身子。”
唔。补养身子,忽而想起夜里朦胧似是听见他戏谑开口:“这样不禁用,该好生补补了。”颊上蓦地一阵滚热,淡声道:“搁在那里吧。”外面宫女低道一声:“是。”无声退下了。她徐徐踏到殿外,果见插屏一侧的高脚几上放着一碗银耳汤,银汤匙斜斜直入汤内,她忍不住端了,指尖捏着汤匙一口一口饮啜,径自噙着唇微笑。
日影转移,透过细密珠帘,影幢掠到她面上,想是间隙里的日光太过灼亮刺目,她瞬间只觉眩晕,眼前朱漆碧翠衬着做底雕花的熏炉,一点点变得模糊,她手中一松,将那汤碗往手边一榈,只闻碗底碰到几面,“磕”的一声,眼前天翻地覆,她踉跄向内室走去,未走几步,软软伏侧在一侧椅上。
殿内寂静无声,他一路进殿,亦无人通报,便见上官漫阖眼伏靠椅上,湿碌碌的黑发未干,贴在白皙面上,越发映的肤若凝脂。
他低笑:“怎么睡在了这里。”倾身便要将她抱到榻上,耳畔擦到她鼻底,仿佛并不觉有气息进出,他身子蓦地一僵,缓缓抬起头来,弯指探她鼻息,只觉似是酷寒冷水兜头灌下,一路凉到心底,弯着的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口他缓缓低头看她。
她长捷若扇,颊边淡淡嫣红,唇边噙着笑,仿佛是睡着了。
他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逝去,终化作冷凝的冰凌,转头,便见几上未喝完的银耳汤,余温犹在,尚还残留着她微淡的气息。他眸光深沉涌动,垂眼冷冷低笑:“是那个么。”他低头看她,微笑道:“漫儿,你且等等,我这便来陪你。”只将那汤碗残余一饮而尽,掷到地上,“啪”的四分五裂。他弯身将她抱起大步踏入内室。
他将她揽靠到肩头,指尖穿过她尚湿的发,无意识的把玩,意识似有些模糊,他拥紧了她,一时想起许多事,知她已经不会再回答,却低低微笑:“漫儿,你记不记得……”那年帝率百官临阁,登高望远,唯见宝马雕车香满路。街边乱哄哄围了一群人,他一眼望过去,人生百态,杂乱丛生,唯她鹤立鸡群,白衣少年偏偏如画,在人群中笃定笑容窈窕如一支桃花。
他何等的眼力,一眼认出那是女子所扮,觉察他的注视,她毫无警觉的回眸望过来,那双眸子明澈清冷的恰如秋月,直照进他心里,刹那心动。
带着韶龄女子特有的娇怯,她慌乱收回目光,不一会离了人群,夜色里身影纤弱楚楚,他自己都未察觉就悄悄尾随……
“草民见过尚书大人。”
“草民?”
“是。
“棋下的不错。”
“不知是否有幸与大人下一局。”
身后落英缤纷,乱红如雨,一片花瓣落在她纤细肩头,他不由抬眸望过去,却见她颈上细腻如玉的肌肤,在夜里隐有流光,他忍不住抬指去拂,花瓣自指尖飘落,对上她微赧的眸子。
他微笑:“原是一朵美人花。”
是的,是一朵美人花,在他荒芜干涸的人生里,便这样无预警的绚烂开放开来。
翌日国丧,举国哀悼。
民间戒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