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吗?”男人瞳仁幽深,眉眼略弯,恶劣地叫道,“师尊。”
即便是刻意柔和,嗓音依旧带着原本的冷峻锋利,倒像心情好的时候随意洒出的施舍,漫不经心,调笑又戏谑。
肉眼可见,女子身体忽然紧绷,被这两个简单的字钉在原地。
惊容满意地笑了笑,按照那些不断干扰他的记忆,倾身低头——
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浓稠的侵略感扑面而来,时倾条件反射地闭了眼。
温热柔软的唇触在眼皮上,与蔺舟的小心翼翼不同,上位者惯有的倨傲和霸道,导致在这方面的力道要重一些,如同恶狼抓捕猎物的架势,狠厉不容反抗。
“师尊,感觉如何?”男人不怕死地问道。
欣喜和愉悦是自发而出,学起蔺舟时也较为自然贴切许多。
时倾咬牙切齿,讽刺道:“被关了五十年,魔尊大人就已经退化成未开智的野兽了吗?”
两人离得很近,彼此的气息交缠,属于女子的芳香萦绕,惊容好像理解那一魂一魄如此沉迷她的原因。
清绝如天山雪的面容,捉摸不定又高雅远离俗世的性子,偶尔透露一丝温柔,若即若离,叫人欲罢不能,想要这轮明月永远照着自己。
只照着自己。
美人如玉,两相纠缠,不过是浅浅一吻就觉得心神大悦,忍不住更亲近些。
惊容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骂,反而是心情极好地纠正:
“本尊名唤惊容,当然,你要是喜欢,唤我蔺舟也行。”
“恶心。”时倾冷冷吐出两个字,面色厌恶。
惊容脸色蓦地沉下,“为何蔺舟做得,我做了就要被你骂恶心?”
“蔺舟自然是与你不同。”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这些,但时倾无暇多顾。
“哪里不同了?”
惊容掀开她眼睛上的纱帐,横冲直撞地闯进她的眼中:
“我告诉你,蔺舟不过是我用一根肋骨和一魂一魄铸造而成,蔺舟顶多算我的一个分身。”
骤然得知真相,时倾愣了一瞬,“不同的,即便他是因为你才拥有生命,但你们模样性格身份迥然不同,他有自己的情绪和心思,是完整的一个人,算不得你的分身。”
惊容眼眶发红,胸腔涌上浓烈的不甘和酸涩,将他的理智尽速压了下去,手下不禁用力,时倾腕骨被攥得生疼。
“他的记忆和情感我全然知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告诉我,如何不算了?”
时倾忍着疼痛,勾唇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话?魔尊惊容,还是弟子蔺舟?”
惊容仅仅犹豫了片刻,扬起一抹弧度,慢慢牵引她的右手放到自己心口处。
“蔺舟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死在冥川河畔,葬在高山之巅,不是吗?”师尊。
活着的,就只有魔尊惊容。
深色的瞳孔映着她惊愕的神情,明明在这场博弈中取胜,可他却跟蔺舟死的那日一样,心里冰凉,寒意蔓延全身。
不可控制的,他又想当一回那个少年。
那个被她纵容的、无忧无虑的,每天只需纠结她喜不喜欢自己的弟子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