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流荒目光凝住,那道视线落在祁海楼身上,仿佛上百根针刺在皮肤上,刺入骨缝,令他浑身都疼起来。
祁海楼撇过头,垂着眼睛,没有看青年的眼睛。
向来不可一世的教主大人第一次品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面具戴的太久,撕下来时,原来会连着皮肉一起落下,钝刀子割肉般的疼。
一时间,时间好像都凝滞,只剩下苍流荒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原来是你。”
看清了他的面目,苍尽野眼眸闪过一道危险的精光,一字一顿:“海月教的教主大人——祁海楼。”
“看清了吗?”
嘴角挂上一抹不屑的笑容,苍尽野抬起青年的下巴,看着嘴角染血、满身狼狈的青年:
“这就是你想保护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善良,费尽心思离开沧澜阁,不愿当一人之下万人之的杀手,却甘愿当那个被别人耍的团团转的白痴,感觉如何?”
他贴近青年的耳畔,轻声道:“苍流荒,你当初插在我心口的那一刀,可有半分后悔?”
“咳、咳咳……”
青年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每吸一口气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似的。
他抬起头,一双眼死死盯住苍尽野,眼球中充斥着红血丝,仿佛连眼角都染红,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杀了你……”
侧目,视线缓缓落在默不作声的祁海楼身上:“还有你。”
“你告诉我……”苍流荒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苍白的嘴唇蠕动,声如蚊蚋,气息虚弱:“零二和零三在哪?”
他们为什么没出现?
“零二和零三?”苍尽野眉目冷淡,语气冷得像冰:“他们不是都因为你死了吗?”
“因为帮助你这个叛徒,在刑堂可是死不瞑目呢。”
心中的预想被证实,青年仿佛落入冰潭中,冷得刺骨的水包裹住身躯,浑身冰冷,冷得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寒意入骨,将四肢百骸都尽数冻结。
“你骗我。”
他们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
“你们都骗了我……”
他的手紧紧攥紧了身前之人的衣袖,指节发白,手背泛起根根青筋,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皮下爬出。
紊乱的内力在体内流窜,仿佛一只从牢笼中得到解放的、暴动的野兽,杀红了眼,势要将所经之处尽数毁灭。
猛地吐出一口血,血水染红了胸前的衣物,鲜血的腥咸在舌尖炸开。
苍流荒眼前一片昏暗,手脚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向前倒去。
“流荒——!”
数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苍尽野接住青年无力的身体,一手搭在腕间,那暴乱的内力几乎要冲出体外。
今日并非朔月,“焚心”又怎么会毒发?还来的如此汹涌?
看着那满身狼狈的人,苍尽野本该是高兴的,可那颗心却缓缓下落,似乎在昭示着某种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尖游走,逐渐远去。
那种感觉令他感到不适,皱起眉,苍尽野抱起了青年的身体。
才抬起脚,一根长箫挡在了身前。
“你不能带走他。”
彻底撕下面具,祁海楼露出那张昳丽的面容,素来带着笑意的双目也彻底冷下来,泛着寒气。
“你有本事就拦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