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才是玄渊的真正出口。”阿鬼望着那道石门,“听心殿不是要困住我们,是要我们在看清自己的真身后,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洛璃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石案,那里的墨汁已经干涸,石笔静静躺着,像是在等待下一个需要“听真声”的人。“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会来这里。”
“总会有的。”林野握紧地脉之心,“只要还有人执着于仇恨、功名、私欲,这听心殿就永远有用。但也总会有人像我们一样,能走出自己的心魔,找到真声。”
四人穿过石门,身后的听心殿渐渐隐去,秦篆的轻响化作远处的钟鸣。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座环形的地宫,中央是个巨大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汩汩涌出,在空中凝成水幕,水幕上倒映着人间的景象:炊烟袅袅的村庄,埋头耕作的农夫,嬉笑打闹的孩童……
泉眼旁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地脉之源”四个大字,碑下压着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用隶书书写着几行字,显然是后世之人留下的:“玄渊九渊,非为困人,是为示人:心净则地脉净,心乱则地脉乱。欲净地脉,先净己心。”
“原来这才是秦始皇墓的核心秘密。”林野拿起帛书,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所谓的‘养煞池’‘九宫阵’,不过是用来考验后人的工具。真正要守护的,是让每个人都能守住自己的那颗‘净心’。”
苏烈望着水幕中自己的倒影,那个曾经暴戾的少年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眼神沉稳的汉子。“这么说,我们不用再闯关了?”
阿鬼看向泉眼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玄龟的影子,它正安静地趴在泉眼底部,背甲上的星图与水幕中的人间景象相连,像是在默默守护着这份安宁。“闯不闯关不重要了。”他轻声道,“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该守什么。”
洛璃从药箱里取出几粒种子,撒在泉眼周围的泥土里:“这是我从朱雀九宫带出来的‘安心草’,据说能安神定气。就让它在这里生根发芽吧,也算我们来过的证明。”
林野将地脉之心轻轻放在泉眼旁,晶石融入泉水,化作点点星光,顺着水流蔓延向地宫深处,想必是去净化那些残留的煞气了。“师父,师叔,你们看到了吗?”他在心里默念,“守陵人的使命,不是守一座死墓,是守一片活的人间。”
泉眼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水幕中的景象开始变化,映出他们四人未来的模样:苏烈在村庄里教孩子们读书,洛璃的药铺前排队的人络绎不绝,阿鬼在师父的墓旁种满了草药,林野则背着行囊,继续行走在山川之间,记录着地脉的变化……
“看来我们都找到了该去的地方。”林野笑了,笑得格外轻松。
地宫的顶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的天空,阳光倾泻而下,落在水幕上,折射出一道七彩的虹光。虹光中,仿佛有无数前人的身影在微笑,有守陵人,有医者,有弃刀的士兵,他们都在说:“这条路,我们走过,现在交给你们了。”
四人相视而笑,并肩朝着阳光走去。身后的地宫渐渐闭合,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泉眼旁的安心草,在阳光下悄悄抽出嫩芽,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关于守护、关于净心、关于在人间烟火中坚守仁心的开始。
泉眼旁的泥土湿润松软,洛璃撒下的安心草种子刚落定,就有细小的嫩芽顶破土层,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嫩芽,那叶片竟微微蜷缩,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这草……是活的。”洛璃眼中闪过惊喜,“医案里说安心草‘感人心,应天时’,看来是真的。”她从药箱里取出一小袋腐殖土,小心地铺在嫩芽周围,“这样能长得快些。”
苏烈凑过来,看着那些嫩芽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地脉之源还能种活草,我还以为这里只有冷冰冰的石头呢。”他忽然想起听心殿里的幻听,挠了挠头,“说起来,刚才那李三的声音,真是跟他生前一模一样,连骂人的调调都没差。”
“那是因为你心里记着他的声音。”阿鬼正在泉眼边清洗师父的玉佩,泉水流过玉面,将上面的血痕洗得愈发清晰,却也愈发温润,“越在意的人,幻听就越真。”
林野则盯着水幕中映出的人间景象,目光停留在一个熟悉的村庄——那是他们出发的地方,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个老者听故事,老者手里拿着的,正是他当年送的那本地脉图手抄本。
“你看,”林野指着水幕,“王老先生把地脉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了。”
水幕中的景象突然切换,画面里出现了白虎八宫的石壁,上面新刻了几行字,正是他们四人的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仁心过此,煞气自退”。再往后,朱雀九宫的炼心池里,几朵红莲正在水面绽放,花瓣上的纹路竟与他们在地脉之心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水幕能映出过去,也能照见未来。”洛璃惊叹道,“你看那边——”她指向水幕另一侧,那里映出一个药铺,招牌上写着“洛氏药庐”,药铺前的石碑上刻着“童叟无欺,分文不取”,正是她心里一直想做的事。
苏烈的目光则被水幕一角吸引——那里是个校场,一群少年正在练习拳脚,他自己站在台上,手里拿着的不是工兵铲,而是一根木棍,正在教孩子们“止戈之术”。“嘿,我还成了教头?”他咧嘴一笑,“这日子不错。”
阿鬼看到的画面最是安静:师父的墓前种满了草药,他自己坐在墓旁的石头上,正在研磨药材,石臼里的药粉飘向远方,落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土地竟立刻冒出了绿意。“师父说过,‘药香能传千里,仁心能渡万人’,原来不是空话。”
四人看着水幕中的未来,一时都没说话。泉眼的水流声、安心草生长的细微声响、远处隐约的钟鸣,在环形地宫中交织成一首奇特的乐曲,让人心里格外平静。
“你们说,始皇帝当年建这地宫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我们这样的人来?”洛璃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泉水滴落,“不然怎么会把试炼设得这么巧,正好戳中我们每个人的心事?”
林野沉吟片刻,从泉眼旁拾起一块光滑的石子,石子上天然带着一个“心”形的纹路。“或许不是巧合。”他将石子扔进泉眼,涟漪扩散开,水幕中的景象也跟着晃动,“地脉连着人心,千百年下来,人的心事其实都差不多——无非是愧疚、遗憾、执念、渴望。始皇帝看透了这点,所以试炼才能一直管用。”
他的话音刚落,泉眼中央突然升起一块方形的玉石,玉面上刻着“地脉守印”四个字,周围环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图案。玉石悬浮在水面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地脉之心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是……”苏烈刚要伸手去碰,玉石突然发出一道光,将四人笼罩其中。他们感觉脑海中涌入无数画面:有古人开垦荒地的艰辛,有医者走遍山川的执着,有武者放下屠刀的顿悟,还有守陵人代代相传的嘱咐——“地脉不息,仁心不止”。
“这是地脉的记忆。”林野闭上眼,任由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流淌,“原来每一代守护地脉的人,都经历过类似的试炼。”
第22章:听心殿里辨真声
画面中,一个穿着秦代服饰的方士正在记录地脉的变化,他的竹简上写着:“玄武九渊,藏‘共生’之理,需与灵物相安,方能镇煞。”这正是他们在玄龟身上领悟的道理。
再往后,一个唐代的医者正在朱雀九宫的炼心池边捣药,她的医案上写着:“心不清,则药不灵,炼药先炼心。”与洛璃的感悟不谋而合。
宋代的一个将军在白虎八宫的石壁上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