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不待贵妃叶爱还嘴道便突然摔碎桌上的茶盏,瓷片上的“贡品”
两字正指向贵妃叶爱的胸口,“你一个从五品昭容爬上来的妾室,也配和我论皇家辈分?”
她指尖拈起半片瓷刃,“我可听说,你那兄弟当年强占铁矿的结案文书现在还在宗正寺锁着的呢!
若是哪天有空,我倒想要找出来好好看看,也好在皇兄那里说说,他如此信任的亲军指挥使是怎么鱼肉百姓的。”
听见安平郡主说的话有些敏感了,席皇后轻叩鎏金菊纹炉盖:“安平,宝珠的珍珠璎珞该换了。”
“娘娘恕罪。”
安平郡主忽然收剑归鞘般敛了锋芒,俯身时头上的翟鸟金钗正对贵妃方向,“臣妾见着宝珠的璎珞,倒想起某些人初入宫时戴的琉璃珠子。”
她拉着自己外侄女的手轻笑,“还是戴不得珍珠好,免得学些以次充好的坏毛病贻笑大方。”
满园命妇的嗤笑被秋风卷着扑向贵妃叶爱,叶贵妃的绢帕燃起青烟,原来孟尚宫捧着燃尽香炉“不慎”
掠过。
吏部侍郎夫人盯着被扔到地下的绢帕突然惊呼:“这帕子的苏绣针脚,怎得像去岁南楚呈上来的贡品?”
她腕间玉镯故意碰响茶盏,“臣妇听我家相公说,户部王侍郎督办的漕运,不是还没发往汴京么?”
。
崔相夫人恰到好处地开口道:“户部王侍郎倒真是我大魏的忠臣,就是不知道忠的是我大魏还是哪位皇子的生母。”
“两位夫人倒是心忧国事,只不是不知两位夫人可还记得太祖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臣妾倒想问问皇后娘娘,咱们这些个妇人什么时候竟有了在御花园议论国朝的习惯了。”
叶贵妃抓住两位命妇说话的漏洞一针见血地说道。
谁知席皇后竟恍若不闻装作没有听到,她转头对着刚刚回到自己身旁的孟尚宫吩咐道:“孟尚宫,取那匹蜀锦来给宝珠压惊。”
安平郡主为自己外侄女系上新帕时,指尖拂过蜀锦上的蜀国皇室标记:“宝珠可要记着,真金不怕火炼。”
她瞥向地下已经焦黑的绢帕,“那起子镀金的玩意儿,见火就现形。”
魏昭却拾起燃烧的帕角掷向香炉,腾起的烟雾刚好遮住叶贵妃铁青的脸。
孟尚宫适时泼灭最后一缕火苗,青砖上的水渍冲过锦帕,模模糊糊间呈现一个“利”
字残痕。
席皇后抚过赵宝珠新佩的蜀锦:“都在宫里用了午膳再走吧。”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激得失态了的叶贵妃冷哼一声:“看来姐姐今日的秋日品香会里多了本宫一个外人啊。”
“妹妹哪来的话,妹妹不请自来倒显得本宫狭隘了,招待不周还请妹妹见谅。”
席皇后不冷不热地回道。
随即席皇后不待叶贵妃开口便起身说道:“乏了,回宫用膳吧。”
,各位命妇领着自己姑娘对着神色阴晴不定的叶贵妃行了礼后有序地跟在席皇后身后。
“孟尚宫,替本宫送送叶贵妃,可别失了本宫的礼节。”
站在御花园内的叶爱听着席皇后远处出来的声音,她忽将菊花盏中余沥泼向空中。
众人仰首间,只见水雾与残香交织,恍若太子执卷立于秋色长卷之上,笔锋过处皆是金菊傲霜、丹桂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