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弗舟沉了口气,忽地顿足,只向后一抬手,立即制止了他俩。
“我这会有点头晕,可能受了风寒,你们去那边看吧。我一个人找地方歇一歇”
余光见他们又要上前一步,他当即挥了挥手,打发人走,说不必。
“不用跟过来!我就去那家酒肆坐坐过一会儿就好。”
江妩和柴锜面面相觑,可也不好再扰,她只好道:“好。那你歇着。若是好些就过来,若是不行,一会儿我们来找你。”
裴弗舟被那“我们”二字一刺,险些发作,他强行压下一口气,反倒挂起一副浅笑的脸,露出一副大方的模样,回身对他们二人利落道:“可以。就这么办。你们快去吧”
御街上,宝马香车,衣香鬓影。
家家都已经占了一处地方,等着看一会儿盛大的烟火。
这阵子,酒肆里没什么人,一盏橙黄的小灯放在案几上,任凭外头的风将那点火苗吹得明明暗暗。
裴弗舟一脸冷淡地坐在案几后,被风拍得头疼得很。
店家见他身姿萧然,锦袍玉带,笑吟吟地出来招呼,好心提醒道:“公子,上元烟火快开始了。您不去么?”
裴弗舟正火大,哪里还有什么兴致看烟火。
他冷冷的眼梢一扫,店家被震得哑了哑。
于是不敢再惹,心里估摸着这位世家子弟怕是被谁家姑娘在上元夜甩了,不然怎么会好大的戾气。
店家十分知趣儿,连忙殷切地改口:“屠苏酒没了,不过炉子上还暖着菖蒲酒,郎君看行么?”
裴弗舟淡了淡脸色,“嗯”了一声。
店家又道:“夜里外头冷,郎君要进去坐着否?”
裴弗舟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江妩和柴锜就在那里揣着袖子站着,正等着瞧烟火。
他冷眸微凝,只对店家说不必。
很快,案几上多了一盏烛台,店家知道这位是贵客,又挪了个暖手的炭笼过来。
上元之夜,暖酒嘬着寒风,独身一人,目睹一对将成的璧人——裴弗舟觉得没什么比这更能给人一个痛快了。
他忽然觉得后悔,自己这是办的什么事?用自己的令牌将江妩和柴锜一同放进来,最后自己却沦落到被遗忘的地步。
她说他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可她怎么瞧着同柴锜相熟得那么快!半日而已,比和他自己还要亲近。她把他放在哪里?
至于柴锜。呵,他先前是看柴锜不顺眼,如今只想不厚道地给他一拳。
柴锜不是说什么“无意婚嫁,只想做一番大事业”么,怎么,一到这种时候,说过的豪言壮志忘得比谁都快。
裴弗舟只觉得如今愈发地不像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