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咽了口嗓子,心中也是十分得慌乱,主人家好心带自己过来,可竟然被她看了半个身子。
可她没想到裴弗舟这般‘娇贵’,看几眼反应这么大,搞得好像被她占了便宜似的,最后这事变成怎么说都是她理亏一些。
江妩下意识地想赶紧遁走出去,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能躲多久。
于是悄悄挪动了脚尖,赶紧拿起方才被她不小心踩了一脚的锦衣,转身殷殷然递了过去。
江妩开始转移话题,企图分散他的重点,颠三倒四地开解道:“你受伤了在换药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让穆戈帮你我方才真不是故意的,再说,人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男男女女皮肉都一样罢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别往心里去啊”
裴弗舟虽然是个郎君,可这方面的羞耻心竟然比作为女子的江妩还要多一些。
江妩不劝还好,方才那么一劝,反而更乱。
裴弗舟越听越觉得愤然,没好气地从她手里一把扯来锦袍,大张旗鼓地旋身披上。
只涨红着脸,一面系斓袍的扣子,一面口中连连喃道:“此女着实可恶着实可恶”
江妩在一旁端袖,瞧得直皱眉。
心道:裴大将军,至于吗
江妩如今已经对裴弗舟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别看他此刻瞧着火气十足,可其实分明是自尊有些受挫,觉得丢了脸面。
遂不好再去反驳他什么。
江妩不由抿抿唇,终于忍不住,十分关切地探声安抚道:“你不是在上药吗。方才你穿衣动作那么大,怕不是一会儿伤口又要裂开了?别穿了我这就出去,你要不脱了继续上药?”
裴弗舟一听那个“脱”字,不由又哼了声,利落的眼梢朝她一扫,对她的殷勤置若罔闻,只说“用不着”。
“你这人。走路那么轻就算了,进来之前也不在门口通报么!”
江妩无语,只觉得委屈,闷了闷,“你这别苑上下也没有别的仆从,能给你通报的穆戈他也不在啊,”
裴弗舟头也不抬地整理衣摆,声音有些恼火,道:“那你就不能直接喊我一声?”
“我喊了啊可你又没听见。”
“”他犹豫一下,确实没听见,只是,怎么又成他的不是了。
江妩见他神情淡了下去,犹豫须臾,还是好言又开解他的心结,道:“我说,你那么生气干嘛。其实,这种事情吧,你又没吃什么亏。”
裴弗舟还在气头上,听见她这一串话,心中又堵又闷。
他忍不住抬高调,带了点提醒的意味,转眸瞪过来“江妩!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她被吓了一下,只说‘我当然知道’,继而赶紧努力地再劝。
“可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瞧那东西市的昆仑奴,哪个不是赤裸着上身,下头围着方巾?哦对了,在我们舒州那边,一到夏天有毒日头的时候,那水田里干活的汉子也都是这样,头上绑个巾子,下头一条长裤便去种稻了。”
也没见人家像你反应这么激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