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迎上凤垣打量的目光,面不改色。
许久,凤垣收回视线,习惯性地回头啄了啄翅羽,心道:“好一个装腔作势的家伙。”
装也装得漫不经心。
真有散修能知晓开天前的秘闻不成?
他元凤都不知道。
他倒也没有点破,只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翎羽,慢慢在心里思量着。
洛衍看他装模作样地整理羽毛,反倒觉得有趣。他坐直身体,将羽扇一收,就着这懒洋洋的坐姿,草草行了个稽首礼,笑道:“如今道友伤势尚未痊愈,倒是要委屈你继续在我这处疗养些许日子了。”
凤垣听了,虽然也是这么打算的,到底有一丝不自在。他眼下面对着名叫洛衍的散修别扭得紧,一时恼怒这人随意对他薅羽捋毛像在对待灵宠,一时又觉得这人虽然轻佻,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一纠结,就觉得进退两难。
如今对方又主动提出继续让自己留下养伤,便更多了几分尴尬。
正想着,就又听到洛衍开口,语气柔和:“如今外面到处是横行的妖兽,量劫初起,此刻贸然出去恐怕反倒成了最先倒在量劫下的。。。。。。”
“蝼、蚁。”
他慢慢吐出两个字。
“。。。。。。”
凤垣自打出生起,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就从来没有落于人后过。除了这次被那穷奇和饕餮重创,还真就没跌过什么大跟头,自有傲气的资本。如今一朝落难,竟是与“蝼蚁”两个字扯上了关系。。。。。。他磨了磨牙,怒视着洛衍,想他堂堂凤族首领。。。。。。
“欸,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桩要事,须得与道友相商。”看着鸟团子炸了毛,洛衍话锋一转,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凤垣只得按捺住窝火,有些硬梆梆地道:“何事?”
运了运气,他阴阳怪气道:“若果真是要事,道友大可以自去寻那大能相商,我这等‘蝼蚁’眼下还需求得道友庇护,又怎敢掺和进道友的‘大事’。”
得,惹毛了。
洛衍反思片刻,觉得症结在随口逗他的“蝼蚁”两个字。这凤垣八成是因着伤重才倒退回现下着鸟团子的模样,之后还得跟他绑定在一块儿,真惹恼了反倒不美。
洛衍向来知错能改,发觉未来的盟友不悦,当即端正姿态,拱手道歉:“凤垣道友出身凤族,天资卓绝,与‘蝼蚁’有什么相干?如今道友不过是受困于伤势,不得以困于此处罢了,权当我一时失言口无遮拦,还望道友。。。。。。原谅则个?”
说罢,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道友若是气不顺,且先记下?待日后道友伤势痊愈,再将这‘蝼蚁’之辱还回来?”
后面这句,就不像是正经道歉了。
反倒像一句打趣。
洛衍这般道歉,倒是让凤垣有了些不自在,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他不自然地转开眼睛,爪子轻轻抓了抓地面,咕哝了一句:“何至于此。”
洛衍笑了笑,也不拆穿,这小凤凰傲气,面皮又薄,回头惹恼了还不又得他去哄。遂续上了先前的话题:
“你我如今气机已被牵引到一起,量劫以起,就断不能独善其身……”
“等等!”凤垣愕然转头,“你我气机何时被……”
他突然想到自己被追杀那日闯入洛衍的道场时这人的诧异。
“凑巧罢了。”洛衍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
凤垣心情复杂,他看着满不在乎的洛衍,心下有些愧疚,如今量劫在即……
他慢慢道:“倒是我拖累道友了,若不是我……”
“欸,打住。”洛衍手中的羽扇不轻不重地敲在凤垣的脑袋上,“可别这么想,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永远藏在我这结界中。既如此,总有一天会踏入这劫数。而今倒是平白多了个盟友,无论如何都要比单打独斗强吧?”
他轻松笑道:“更何况,道友出自凤族,凤族护短,我同道友结盟,岂不是也能沾沾凤族的光?”
凤垣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