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几日,你多留意些,别让他做傻事。”
“……”林一微微一怔,脸颊逐渐浮上薄红,有些支支吾吾地道,“若是他们……水到渠成,难道属下也要……”
萧承烨闻言,面色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楚祁蹙眉看着林一,又看向萧承烨,沉声道:“都想哪去了?我说的是注意他的安危,其余私事,皆是他的个人选择,我岂会置喙?”
林一舒了口气,抱拳应道:“属下明白了,这几日会多加留意。”
楚祁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林一恭敬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萧承烨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但愿薛大人能解开心结。”
楚祁抬手轻抚他的后脑,叹道:“但愿如此,我只望他无忧。”
烛灯熄灭,夜色沉沉,一切归于沉寂。
贺朝霖近段时日,彷如置身梦境一般。
他将床铺让给了薛仲,自己则在床榻边铺了厚实的地铺。
每日清晨,两人沉默着共进早膳,随后他便前往太子院中当值,留下薛仲独自在家中;下值归来后,两人依旧沉默着用晚膳,借着烛光各自看一会书,待到夜深,便吹灭烛灯歇息。
两人之间几乎只有礼貌的只言片语,谁也未曾提及那次醉酒后的对话,仿佛那一日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可饶是如此,贺朝霖在深沉的夜色中,听着来自于床榻上平稳的呼吸声,心中竟涌起莫名的欢欣。
他知道自己是无可救药了。但他竟然甘之如饴,想要就这样药石无医下去。
时日如梭,冬至转瞬即至。
大楚的冬至日,各地虽风俗各异,却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无论官员或百姓,都要放下一切劳作,休沐庆祝。
这一日,贺朝霖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采买些面粉、羊肉等物资,却被薛仲唤住。
他疑惑地回头看向对方,问道:“薛大人,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薛仲整理衣冠后,抬眸平静地说道:“殿下想必已然康复,我们去节度使府吧。”
闻言,贺朝霖心下涌起一阵失落,却依旧低声应道:“是。”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地往节度使府行去,从侧门迈步而入。院落的守卫见二人前来,连忙开门相迎。
薛仲对他们略一颔首,带着贺朝霖迈步入内。
楚祁已披着深色大氅,背对着院门,负手立于院中。寒风卷起,将他的大氅拂动,也吹起几缕墨发。
薛仲脚步微顿,随即又恢复如常,缓步上前,恭敬行礼道:“殿下。”
贺朝霖也紧随其后,躬身请安。
楚祁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已然恢复血色的面容。他的目光在贺朝霖身上扫过,又停留在薛仲低垂的眉眼上,语气温和:“免礼。”
薛仲直起身来,神色平静地与他对视。贺朝霖悄悄抬眼,打量着两人的神色,心中情绪复杂。
沉默半晌,楚祁开口道:“去书房坐坐吧。”
“是。”薛仲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