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抱着那件银狐皮领围,呆愣愣地坐在茶桌旁。
他无论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从那日开始,薛仲对自己的刻意疏远与冷淡。
他其实明白,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自己的示好,自己就不用担心坠入“断袖”的深渊,应该敲锣打鼓地走回“正途”才是。
可心中的失落和疼痛更甚,这些情绪撕扯着他的心脏,连带着五脏六腑都隐隐抽疼起来。
他颤抖地抱紧那件领围,仿佛要借狐皮的柔软缓解心中的阵痛。妻令9肆陸散欺3邻
敲门声忽而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的神智瞬间回笼,朗声问道:“是谁?”
“贺大人,是我。”薛仲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贺朝霖心下一慌,连忙手足无措地起身,将领围胡乱塞到柜中,脚步凌乱地前去开门。
随着门扉打开,冷风灌入,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薛仲满面酡红,醉眼迷离,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外。
贺朝霖心下一惊,赶紧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薛大人怎的喝了这么多?!”
薛仲醉态蹒跚地倚着他进入房中,摆摆手,含糊地说道:“不多,还没醉呢。”
贺朝霖扶着他坐到茶桌旁,又快步去关上门,折返回来提起桌上的茶壶,正要为他斟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贺朝霖浑身一抖,抬眼看向薛仲,结结巴巴地问道:“薛……薛大人,怎么了?”
薛仲手上一用力,将他拽到近前,低声问道:“贺朝霖,你是不是对我有意?”
贺朝霖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耳朵嗡嗡作响,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薛仲向后一拽,让他靠得更近了些,侧头在他耳畔轻声道:“说呀。”
贺朝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哑声道:“不是……”
“是么?”薛仲冷笑一声,轻声细语地问道,“那你紧张什么呢?”
“薛大人,你醉了……”贺朝霖颤声道。
“我没醉。”薛仲一字一句地道,“我清醒得很。”说完,他侧头含上了贺朝霖的耳垂。
贺朝霖如遭雷击,大惊失色地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声音颤抖着变了调:“薛大人,你醉了!”
薛仲摇摇晃晃地起身,步步紧逼,将他逼到床榻边缘,直到他退无可退,才按住他的双肩,猛地将他按在榻上,俯身低头看着他,怒道:“我说了,我没醉!”
对上他睥睨的目光,贺朝霖大脑一片空白,只觉梦里的场景与现实重叠在一起,荒诞得令人难以置信,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
“你可以拒绝我。”薛仲冷冷地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而又决绝,“只要你说出一个‘不’字,我即刻离开,绝无二话。”
贺朝霖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只好心一横,紧紧闭上眼,双手死死抓住床单,浑身战栗,牙关不住地上下打架。
对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诧异地睁开眼,对上了那双带着醉意、布满泪水的桃花眼。
他心下一痛,颤声唤道:“薛……薛大人……?”
“贺朝霖。”薛仲哽咽道,“若我说,我只是随便找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你,你也不拒绝么?”
贺朝霖沉默片刻,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才低声道:“我都知道……但只要薛大人觉得欢喜,那便如您所愿。”
薛仲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他颤抖着收回手,直起身来,颓然地坐到床边,肩膀耸动,无声饮泣。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滴在锦袍上,浸染出深色的痕迹。
贺朝霖缓缓坐起身,无措地抬起手,想要安抚他的后背,却在半空中停顿许久,最终还是默默收了回去。
房间内静默下来,只能听见压抑的抽噎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中的烛灯也没有亮起,房内陷入冰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