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他试探性地对楚祁回以微笑,见楚祁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不由得笃定了自己的推测。
陆相看着两人之间的神情交流,不由得心下一沉。
这小子果真是不堪大用!刚刚才因为他默不作声地将三皇子的舅舅拉下马,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现在他又与广陵侯这般融洽,之前还威逼薛仲隐瞒北地州的税籍情况,果然是色令智昏,连真正的敌人都没搞清楚!
再看广陵侯这老匹夫,果真是脚踏两条船,两头吃两头占,简直是卑鄙至极,无耻之尤!
陆相的脸色阴沉下来。甫一下朝,便吩咐手下传信给薛仲,随即匆匆前往景明楼,照旧在三楼雅间等待。
等待期间,他唤来心腹,沉声问道:“江南道那边,查探得如何了?”
心腹微微躬身,恭敬答道:“回相爷,您神机妙算。侯爷那个掌管盐税的远房亲戚,暗地里向各大盐商多要了两成贡银。”
陆相眉头蹙起,冷声道:“广陵侯这是什么意思?不仅要两头占尽先机,还不顾旧日合作情谊,眼见我手下折了几个人,便这么急吼吼地另谋出路?”
心腹犹豫片刻,低声附和道:“是啊,侯爷此举,未免太过分了些。”
“他不仁,别怪我不义。”陆相眸中掠过一丝寒意,“跟那边说,盯紧他那个远房亲戚的一切动向,暗中收集所有证据,若有朝一日那老匹夫过河拆桥,咱们反过来将他一军!”
“是。”心腹应声,恭敬退下。
不多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薛仲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恭敬行礼:“相爷。”
陆相示意他在对面落座,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沉声道:“你和太子殿下之间,究竟如何了?”
薛仲怔愣一瞬,恭敬答道:“回相爷,殿下对下官虽较为亲近,却无逾矩之举。”
“微服私访期间,他是否携广陵侯世子同行?”陆相追问道。
“是。”薛仲点头答道。
陆相冷哼一声,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原是日久生情,难怪爱屋及乌,对着广陵侯那老匹夫也露出几分好脸色来!”
薛仲垂眸不语。
陆相继续说道:“税籍核查已毕,陛下想必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安排。太子殿下兼领户部,届时你抓住时机,多多与他相处,争取一举拿下他!”
薛仲闻言,神色骤然复杂起来。他沉默半晌,略带犹豫地低声道:“下官明白。”
“我也不强求你要在殿下身边独占鳌头,你只需将广陵侯世子的地位比下去即可,明白么?”陆相嘱咐道。
薛仲的眸中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却很快掩饰下去。他恭顺地答道:“下官会尽力而为,完成相爷所托。”
听出他话中的勉强,陆相面色一沉,冷冷道:“我不要尽力,只要结果。我要你不择手段,爬上他的床榻!”
过于直白的言辞击得薛仲摇摇欲坠,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膝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他闭了闭眼,低声应道:“下官明白。”
“你放心。”陆相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才华横溢,又深得陛下赏识,在官场,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更快青云直上。”
薛仲起身行礼,垂眸低声道:“多谢相爷。”
陆相挥了挥手,薛仲步履沉重地离去,房门开了又关,房内重回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