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类似伤疤的结缔组织构成的人物画,从徐夫人的锁骨以下开始延伸,直至没入小腹。
图画笔触清晰,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大家之作,而且画风并非写意,而是一副极其少见的工笔画。
宽袍大袖,高冠博带。
虽然面容模糊不清,但从轮廓来看得话,河上丈人应当是个两颊瘦削、眉目清朗的阴柔男子模样,气质出尘,飘飘然仿若神仙中人。
见李淼盯着看,徐夫人面露愠色,扯过破损的衣物遮掩住了胸口,眸光中寒意闪烁。
李淼微微眯眼。
对于他这积年的锦衣卫来说,哪怕面部模糊不清,也足够他从画中分析出很多关于河上丈人的信息了。
比如,记载有尊神剑术的神画都是出自于河上丈人之手,所以这是一副自画像——自画像,往往会有所失真,但也会更倾向于表达出作画之人的真实想法。
河上丈人的衣着像是个儒生,神态和动作却更像是个道士。
“河上丈人作画时在东瀛,况且这幅画是要作为神道教传承根基的,他却给自己画了一身儒生服……”
李淼心思电转。
“所以,这身儒生服要么是他穿惯了的衣服,要么是他期望中自己会穿的衣服……回大朔后查阅一下古籍,结合时间推演一番,应该就能从当时的儒生里面筛出几个嫌疑人来。”
“若是籍教主手里还有其他线索,结合一下,说不得就能推测出他的真实身份。”
“还有,之前徐夫人是不是脱口而出了一句‘太上无情’?从前后语境推断,这句话很可能是出自河上丈人之口。”
“道家典籍里倒是有‘太上忘情’这个说法,‘太上无情’倒是没有听说过,应当是河上丈人的原创……从河上丈人过往的行事来看,倒是配得上一句无情,但太上是什么意思……”
思忖绵长,对将探案刻入本能的李淼来说,将思路推演到这里却只需一瞬而已。
争斗尚未止歇。
李淼暂时中断了推演,望向徐夫人。
“生气了?”
“就因为我说了他一句恶心?”
徐夫人面色冷硬,一言不发。
冷静往往是因为没有触及核心。
受伤、疼痛乃至死亡,都不会动摇这个比安期生更为古老的天人,虽然穿着少女的皮囊,她的内里却是颗历经千年争斗、很可能与达摩三丰都交过手的心脏。
但李淼只是骂了河上丈人一句恶心,甚至是在不知道图画真实情况下的随口之言,就已经动摇了她的心境。
“有点儿奇怪。”
李淼摩挲着下巴。
“徐福、安期生、你。”
“三个活了千年的天人,吃过的屎比我吃过的御膳都多,经历过的生死应当也不少……为什么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安期生那个把自己弄成精神分裂的神经病且不论。”
他隔空点指徐夫人。
“你明显神智清醒,徐福能从始皇帝那里骗来三千童男童女和偌大的船队,应当也是个聪明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