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几路公交的末班都提到了五点前,特殊时段的出租又是供不应求。
&esp;&esp;梁迦只能冒雪倒地铁,剩下的路靠双脚跋涉。在转山转水转不出自我的重庆,你以为是平地行走,计步器实则悄悄因上下坡成倍地增数。
&esp;&esp;所以走了一会儿,她感到累,也感到冻麻的煎熬。
&esp;&esp;但她没一刻想过停下步伐。
&esp;&esp;梁池背她都能走完的路,她怎么可以低头叫屈?
&esp;&esp;那个时候他背着她,过皇冠扶梯,登金佛山顶,她哭了一路不歇,他就一直把她的手攥紧,时不时就着指尖在唇面一印。
&esp;&esp;他说幺儿,宝贝不哭,无论如何都有我。
&esp;&esp;梁迦回想这些,居然觉得“我已经等你找你追你,用尽所有方法”这句歌词,真是在唱她当下。
&esp;&esp;她绽开无声的笑,又走到膝盖朝下尽失知觉,终于看见公安分局在雪雾后的影迹。
&esp;&esp;……
&esp;&esp;小刘几个在候春晚。
&esp;&esp;梁池哗哗翻页小皮本,默默悉数总结这一年的得失。
&esp;&esp;极悠远的天空奏响烟火,小刘奔进来说:“梁队,你幺妹来了。”
&esp;&esp;梁池扭头,梁迦就挨在小刘身后。
&esp;&esp;“行了你先出去吧。”他吩咐碍事者。
&esp;&esp;“我看这还有饺子……”
&esp;&esp;“饺什么饺子,滚滚滚!”
&esp;&esp;梁池赶尽杀绝,阖上值班室门,又沉默了。
&esp;&esp;对立二人差异鲜明。
&esp;&esp;梁迦从头湿到脚的狼藉,梁池一身加厚警服,干净堂堂。
&esp;&esp;“我过来……给你送饺子。”
&esp;&esp;她放下保温桶,双手近似紫红。
&esp;&esp;梁池不应,更不去汇她的视线。那凉且凛的不识好歹的视线,他不想看,是活找罪受、讨苦吃。
&esp;&esp;就此静谧了许久……
&esp;&esp;梁迦忽而低声说:“八九天了,一直不理我,你在闹什么?”
&esp;&esp;梁池自说自话,沉脸问她:“你跑来干嘛?”
&esp;&esp;“我不说了,送……”
&esp;&esp;“外面那么大雪,你脑子坏了吧!”
&esp;&esp;他莫名盛怒地挥落烟缸,青白灰烬泼洒一地,殃及了梁迦的雪地靴头。
&esp;&esp;鞋面是湿漉漉的,灰一沾上就嵌进去了。她淡淡俯视一眼,淡淡抬头道:“行吧,是我脑子坏了,饺子你趁热吃,我先走了。”
&esp;&esp;尾音不殆,她就移步门口。
&esp;&esp;梁池蓦地冲过来拦腰抱起她,抱至一帘之隔后的值班板床上。
&esp;&esp;“我脑子坏了,你他妈别碰我。”梁迦犟着劲躲避,学他的口吻。
&esp;&esp;梁池抿着唇,手下行探她的靴头,拽开了摸拭袜子。
&esp;&esp;怎会这么冰?
&esp;&esp;他血液也跟着凝滞。
&esp;&esp;梁迦贴着墙,想重复“你别碰我”,面前人却伏下了,搂她很紧且充满悔意。
&esp;&esp;“幺儿,”他嗓音几乎喑哑,眼尾猩红也涨潮,“我错了,是我错了……哥给你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