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场变革才刚刚开始,前方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他们。
他转身走回屋内,轻声吩咐赵秀才:“从这三百多篇手稿中,择取最具代表性的十篇出来……”
陈皓负手而立,屋内灯火昏黄,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
“选十篇,要最能扎进人心窝子的。刻在护坡砖上,隐蔽些,但要让孩子们能找到,就用童谣引路。”
赵秀才连夜翻阅,最终选定十篇,连同陈皓亲自润色的文字,送往石匠处。
几日后,新渠竣工,十处护坡格外坚固。
谁也不会想到,在那粗粝的砖石上,竟隐藏着惊天的民意。
孩子们口中的童谣也悄然流传开来:“一二三,水渠边,四五六,字里头……”
其中一块砖上,赫然是张叔那句:“我在仓里烧了十年火,知道哪粒米是偷来的。”
当夜,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新渠水流湍急,疯狂冲刷着护坡。
砖面本就粗糙,经雨水浸泡,反倒将石灰冲刷干净,字迹如同刀刻般,愈发清晰醒目!
仿佛要将真相,刻在这片土地上!
而在数百里外的府城,静先生独坐书房,脸色阴沉。
雨水敲打窗棂,像无数只手在抓挠,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放下手中书卷,烦躁地踱步。
突然,他停下脚步,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喃喃自语:“他们不是在写字……”他猛地回头,看向窗外,雨幕中,仿佛浮现出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是在立碑!”
百人诵账的声浪在晨风中回荡,北岭道口挤满了百姓,他们神情肃穆,目光坚定。
陈皓站在队伍最前方,他身着青布长衫,腰间束一条白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气息。
四周的景色仿佛也在响应着这场庄重的仪式,天际晨光初现,微风吹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钦差的到来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纷扰,反而显得格外平静。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道口。
车帘掀开,一位身形修长、面容威严的官员走了下来,正是朝廷钦差。
他环视四周,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百姓们没有献礼,也没有跪拜,只有整齐的队列和坚定的目光。
陈皓上前几步,手中托着一方精致的木匣,他轻声说道:“钦差大人,这里是三百七十二块刻字护坡砖的拓片,按时间顺序排列,构成完整证据链。”他将木匣递上,语气平稳而坚定。
钦差接过木匣,缓缓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张张拓片。
他细阅片刻,不由得惊叹:“以渠为纸,以水为墨,你们这是把江山社稷刻进了泥土里。”他抬头看向陈皓,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旋即下令:“查封万记酒坊及府台三仓!这些人,不得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