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陈易入城之前,喜鹊阁便派人乔装之后,跟一众渡口的船夫通过了气。
一人都给了些碎银子,让他们注意有没有人是用北心钱庄兑出来的钱。
若有发现,便把人载到江中的小岛上。
而那老船夫便是其中一人。
陈易判断得不错,他并不是喜鹊阁谍子假扮,许多东西都可以骗人,但时间磨砺下带来的细节却骗不了人。
瞧见陈易的手放在刀柄上,老船夫拼了老命划船,后悔自己接了这单要掉脑袋的生意。
小船闯进了江岸,一大圈芦苇划过船壁,老旧的船舱冒着嘎吱嘎吱的响声,这小船差点撞到了岸边礁石上。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老船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饶命、公子饶命,老朽、老朽不是故意。”
陈易沉默不语,心中思量忖度。
老船夫从怀里摸出陈易给的十文钱,恐慌间一枚铜钱滚落,他一手堵住,连着把钱推上前来:
“公子、钱、钱都在这,不收你钱…不收你钱……”
看着惶恐的老船夫,陈易没有说话,但手从刀柄上挪了开来,越过了他:
“送你句老话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老船夫诚惶诚恐地磕了个响头,看见陈易的身影远去,他抱着那十文钱,正要收入怀里。
倏!
弩矢自林间掠来,陈易险而又险的偏头一躲,就见刹那间洞穿了老船夫的头颅。
老船夫抱着那十文钱,死了,身子倒在撑了一辈子的小船上,寒风一吹,就往北姚江飘去。
陈易的汗毛倒竖,若非上清心法,死的就是自己,只见林间窜出了三三两两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喜鹊阁座主笑鹈鹕!
喜鹊阁封锁水路,除了江上的小岛之外,江岸亦会安排人手,而且,笑鹈鹕估摸他不会栽在船夫手上,于是亲自来到这北姚江边潜藏。
果不其然,他猜对了。
笑鹈鹕摸了摸下巴,瞧了瞧陈易道:
“好久不见。”
“才刚过两三天。”陈易不急不缓道。
“我很喜欢听你讲故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娘娘说将你活捉亦可,杀了亦可,但我想活捉,想来也多些功劳。”
笑鹈鹕说完之后,咳咳地笑了两声,像是在笑,也像是呛水后的咳嗽。
陈易勾唇道:“好啊,来追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顷刻拧身,身如电闪般纵身朝飘远的小舟跃去!
二品之下,寻常轻功无法一跃这么远,但陈易一手掐着御风法诀,身跳到半空中时,劲风袭到身后助推一把,他稳稳落在了小舟上。
“放箭!”
几乎是同一时间,弩矢就穿碎船舱,穿风而过,木屑纷飞,砸得水波潋滟,陈易以炁御物,将老船夫的遗体撑了起来,堵住舱门。
箭如雨下。
弩矢不断穿刺在遗体上,还未凝固的血液溅流而出。
风吹船动,陈易的手势未变,元炁滚滚流动,震得衣领翻飞,而小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江岸越来越远。
笑鹈鹕不可能就这样放他离去,让人放出鹰隼报信之后,一头就扎入到江水之中。
岸边的喜鹊阁谍子停了箭,就见笑鹈鹕如鱼鹰一般,水中激射而去。
而一众谍子在岸边放船,撑竿而去,追着陈易那条小舟,陈易的御风诀影响到的不只是陈易自己。
江水湍湍,白茫茫的浪花一簇接一簇,陈易船艺不精,但架舟顺流而下何其简单,他见箭矢停歇,拧过头就看见笑鹈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