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棠冷冷道:“教多少次也无济于事。”
一时二人便没了言语,他们总是随意便把话题终结掉,彼此通常也不觉尴尬难堪。
只是这一回,周依棠来到他身前,薄唇轻启,却又欲言又止。
陈易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笑脸光看着便让人生厌,独臂女子想问的话都止在喉咙里。
而更叫人生厌的是,这逆徒故意道:“我见到她了。”
独臂女子眼眸如剑如刀。
他又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才这么爽快地让我进你心湖?”
独臂女子沉默不语。
他好死不死接着道:“你那时还想拦她?周依棠,你瞧你连你的心魔都对我有情。”
独臂女子仍旧沉默,她并未如一般女子被揭穿般的娇羞或是不安,脸色古井无波。
为人师表,唯有沉默以对。
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陈易遂轻轻靠过去,亲了一亲她的面颊,她依旧不动,不予回应,只是眸光扫过他的脸庞。
“我去做饭了。”陈易柔声道。
“随你。”她清清冷冷的模样,令人慕然想起雪夜静谧的寒梢了。
陈易便收剑入鞘,把水缸里的鲜虾剥壳去线,反复清洗,虾仁雪白晶莹,倒入黄酒,静置半个时辰后,陈易点好一壶茶,生起炊烟,将虾仁炒至七成熟,虽不是龙井,但简简单单做个龙井虾仁还是可以的。
陈易熟练地提刀刮鳞,周依棠不喜油腻,便拿条草鱼清蒸罢。他加点姜葱将草鱼盖锅清蒸。
忙活好后,陈易出门一看,层层叠叠的山峦满是青翠的一片,此刻仿佛被黄昏濡湿般泛黄。陈易端出菜肴,往正院走去。
周依棠早早桌前等候了,一如既往。
而不一如既往的是,在她身边,通玄并肩而坐。
只有两个菜以及白饭,对三个人来说已经够了。
周依棠向来少言寡语,唯有到饭桌上或是床帏间才会多几句。陈易总是惊讶于她对孤独的耐性,这时她也沉默不语。
陈易无奈间想向通玄搭话,后者被周依棠一瞥,也不予回应。通玄与周依棠从来都是同一人,前者为辅,后者为主,心念也是如一,打个比方的话,像是一个人分饰差不多的两角。
晚饭过后,夜色渐深,山峦的层次已朦胧不清,月色明晃晃的缘故,山色并不漆黑,只是昏沉,蝉鸣在山谷回响。
远处树冠的轮廓圆润,朦朦胧胧混一片黑,落在陈易眼里,他一时不由想入非非。
有佳人相伴,容易心乱。
陈易提着灯,踏向周依棠的房间,刚刚推门而入,
独臂女子的身影竟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她的神出鬼没哪怕陈易早已适应,此刻还是不住吓了一吓,缓过来后道:“师尊你这吓人干什么?”
周依棠平淡如水地问道:“何必见外?”
陈易当然不见外,世上最不见外的就是他,此时转过身去,笑着把油灯放到柜上,灯光一晃时,他定了一定。
榻上照着一位一模一样的面孔,通玄一样笑道:“何必见外?”
陈易深吸一气,
自己可太不能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