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开始,徐平跟着程忠学医。
孩子有了出路,又订下亲事,日子有了奔头。
花氏现在逢人就笑。
程忠是个游方郎中,每日带着徐平走街串巷,虽辛苦些,每月至少也挣个七八贯,这些年也攒下些钱,买了四十亩地,结果让三王府强买了去,老爷子一股火病了大半年又花了不少银子,病好便带女儿离开原来的院子租了这里。
如今有徒孙,孩子又踏实孝顺,老爷子精神格外好,偶尔也买些吃食回来改善伙食。
三月中旬,天刚蒙蒙亮,白枫叩响了院门,张寡妇忙将人迎进院子里:“道长,您什么事?”
“……进屋说”,白枫脸色阴沉,领着张寡妇进了厅堂,花氏忙将半夏叫起来。
张寡妇关了厅堂的门。
半夏懵里懵登的穿戴整齐走出来:“道长,坐,您缓缓神”,倒了盏茶递过来:“茶不烫,您回青台县了?”
连喝三盏茶,白枫咬了咬牙:“大妮让程家大爷祸祸死了,死的时候身体里还有东西呢,大出血……我本回去问问她,想收徐安做个徒弟,结果刚到二狗子家他就告诉我,二月中旬就死了,几个爷们儿玩儿了一夜,生生把人祸祸死了。连棺材都没给,直接扔去了乱坟岗,二狗子花了五贯钱找人给她埋的。二妮也十一了,他怕一接客跟她姐一样,让我想辙。我刚挣了一百贯都给了郑家,二狗子又搭了五十贯,总算把人捞出来了……我也没钱了,二妮在我宅子里呢,安顿好她我就赶紧过来了,户籍还没上,万幸不是奴籍,我过来问问徐平怎么办,也问问半夏。”
半夏脸色惨白,一群畜牲。
斟酌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让他留五十亩地,余下的都给您,他还有对金镯子也给您,我这对镯子也给您,也别可您一人担着,我再给您十贯钱……徐安跟着您您以后多受累吧。”
“……叔谢谢你,我也得过日子,活命,那就这么办吧,我院子也得租出去,一户五贯钱呢。让徐安住铺子里,吃住我管,三年出徒给他工钱。让徐平把二妮领回来你们照拂些,她跟她嫂子打络子日子也宽松些。”
半个时辰后,徐平把二妮接回院子里,兄妹三人抱头痛哭。
傍晚时分,白枫领着徐安回了铺子里。
二妮跟着孙婆子住一间,每日拼了命的打络子,她欠大姐一条命,欠半夏姐,欠二狗子,欠白道长一份救命之恩。
一进四月,天气暖和起来,程忠一天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守着院子里的两棵石榴树。
石榴树的枝干虬曲苍劲,叶片绿得发亮。
枝头间,一朵朵石榴花热烈地绽放着。火红的花瓣如同燃烧的火焰,明艳夺目。
花瓣微微卷曲,引来了蜜蜂和蝴蝶在其间忙碌穿梭。
花氏边给树浇水边笑:“这院子数它抢眼。”
程忠叹了口气:“丫头去陈府盘账几日回?”
“丫头说三四天差不多,昨天晚上去也就是看账”,花氏苦笑道:“给人做工不容易,我这心也悬着,也干不下去活计了,索性出来浇浇水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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