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灯火通明。
一个时辰前,他收到了关于“破法神光”的密报。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那位先生的手段了。
可现在,十几封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密报,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摆在他的书案上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是何其贫瘠。
这些密报,不仅有他大骊的谍子,还有东宝瓶洲其他宗门安插的眼线,甚至有几封,来自于那些见不得光的山上修士。
“破法仙器……”
崔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不讲任何道理的碾压。
这不是下棋,这是掀桌子。
“国师。”
门外,心腹幕僚的声音有些干涩。
“进来。”
幕僚快步而入,手中又捧着一枚刚刚破译的玉简,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苍白。
“国师,这是……从郡城城隍庙那边,传来的‘神道’密信。”
崔瀺眼神一凝。
他崔瀺算计人心,算计天下,自然不会忽略神道这一环。与地方城隍,私下亦有联系。
他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片刻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幕僚只觉得书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看到国师的嘴角,竟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似乎是一个笑容,却比哭更让人心寒。
“好一个……九天凝神香。”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那位先生,他只是在……生活。
天黑了,屋里暗,他便点一盏灯。这盏灯,恰好是能洞穿万法的“神光”。
夜里有蚊虫,扰了清净,他便燃一柱香。这柱香,恰好是能镇压神魂的“仙物”。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需要。
崔瀺猛地转身,走到书案前提笔,笔走龙蛇。
“传令,”
“命其即刻启程,前往骊珠洞天,不必入镇,于镇外三里处,寻一山头,结庐而居。”
“他此去,不为监视,不为示好,只为一件事——”
崔瀺笔锋一顿,写下最后一行字。
“为先生,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