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枪械消失了,射击台、靶区、顶灯的光,一切都淡化成渺远的空白。
“从那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这么看着我,我怎么也想不出理由,”钟长诀说,“占便宜的是我,你有什么好愧疚的?”
祁染快把口腔咬出血了。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真相是那么残忍。
这个人会恨他的,把现在的爱翻上十倍地恨他。
假如仅仅是恨他,那倒没关系。他罪有应得。
但对方也会痛苦,当觉察到被隐瞒、被欺骗、被利用,当觉察到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倒影,那冲击有何等毁灭性,他无法想象。
被那只大手禁锢着,祁染无法低头,只能垂下目光,不再望着与他紧紧相贴的那个人:“这是在说什么,我哪有愧疚。”
“是吗?”
“是啊。”
指尖陷进脸颊里:“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只是累了而已。”
钟长诀凝神盯了他半晌。长时间的静默,逐渐紧绷的弦,空气仿佛凝滞住了。
倏地,钟长诀扯了扯嘴角。
“骗子,”他微微俯身,“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了什么吗?”
记忆翻涌着,星星点点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中。
祁染醒悟过来,自己表现得太眷恋,太深情。就像是……
就像是爱。
他嘴唇紧抿,几乎绝望了,他能怎么办?他的出口被封住了,他不能说出真相,也不能继续骗面前的人。
难道告诉对方,那深情都是对着你的?他不能那么无耻。
“我……”祁染咬了咬牙,“我喝醉了。”他没敢看面前人的反应:“我喝了酒会变得奇怪,会说胡话,会想找人亲近……”
把一切责任推给酒精,这幼稚、不负责任,可他想不到其他方法。
钟长诀皱起眉:“你……”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祁染说,“我以后不会再喝酒。”
这段时间持续梦到过去,又有这么像的一张脸在面前,他本该警醒的,怎么能喝酒呢。是大错特错,是不该再碰。
钟长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他随口一句话,抹消了那晚的一切。这个解释太武断,太敷衍。
祁染倏地委顿下来。他是来弥补过去的,却再次伤害了他。
“是我错了……”他的声音很低,“你想怎么我补偿你都可以……”
钟长诀的视线一直压在他身上。刚才掐的有些用力,白皙的脸上印着几个鲜红的指印,像是被凌虐过。
“补偿?”钟长诀轻轻笑了笑:“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短暂的空白后,脸颊上的手迅速放开,揽住腰,接下来的吻猛烈到他无法呼吸。
恍惚间,他被转了半圈,然后忽地被抱起,放在射击台上。健硕的身躯卡在两腿之间,手从下摆的缝隙滑进去,上面还在一直吻,一直吻……
尖锐的铃声响了起来,如同兜头的一盆冷水。背上的手紧了紧,牙齿咬着他的下唇,过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离开。